第19章

人民也能同我们一起走这一条路,而不要走上帝国主义的血腥历史所决定的黑暗的道路……要抗日成功,中国也必须得到其他国家的援助。但这不是说,没有外国的援助,中国就不能抗日!中国共产党、苏维埃政府、红军和中国的人民,准备同任何国家联合起来,以缩短这次战争的时期。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国家加入我们,我们也决心要单独进行下去!”

但是这是多么荒谬可笑!共产党是真的认为中国可以打败日本这样强大的战争机器?我相信他们是这样想的。那末,他们认为能获得胜利所根据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逻辑呢?这就是我向毛泽东提出的十几个问题中的一个问题。下面他的回答是有启发性的,而且也许确是有预见性的,即使正统的军事思想家可能认为它在技术上是有谬误的。

①人民和“游击队”被杀得要比正规红军战士多得多。章先生的估计,除了实际军事费用外,还包括劳动力的损失、庄稼的损失,村庄、城市和农田的破坏等耗费。

悬赏二百万元的首级

红军大学有许多独特无二的地方。

它的校长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指挥员,据说他从来没有吃过一次败仗。红军大学自称有一个班的学员全是老战士,平均年龄是二十七岁,平均每人有八年作战经验,受过三次伤。有什么别的学校由于“纸荒”而不得不把敌人的传单反过来当作课堂笔记本使用?或者每个学员的教育费用,包括伙食、衣着、一切在校开支,每月不到十五元银洋?或者把那些鼎鼎大名的学员的首级赏格加起来总共超过二百万元?

红军大学就是这样。

最后,以窑洞为教室,石头砖块为桌椅,石灰泥土糊的墙为黑板,校舍完全不怕轰炸的这种“高等学府”,全世界恐怕就只有这么一家。

所以不怕轰炸是因为在陕西和甘肃,除了普通房屋以外,还有很大的住人的窑洞、供佛的岩窟、防敌的堡垒,都有几百年的历史。有钱的官吏和地主在一千年前就修建了这种奇怪的建筑物,用以防御洪水、外敌、饥荒,在这些地方囤粮藏宝,挨过历次的围困。这些洞窟深挖在黄土岩或硬石岩中,有些有好几间屋子,可以容纳好几百人,是天造地设的防空洞,不怕原来是中国人民送给蒋介石去打日本人的南京新轰炸机的轰炸。红军大学就是在这种古老的洞窟中找到了奇怪而安全的校舍。

我到达后不久,他们就把红军大学校长林彪介绍给我。林彪邀我找个日子给他的学员讲话。他拟的题目是:“英美对华政策”。我感到为难。我对两国的对华政策都知道得太少了。何况,我也不能用马克思主义的术语来解释。但是林彪坚持要我讲。他说他们自己可以提供马克思主义的术语。他为此安排了一次“面条宴”,使我感到盛情难却,只好勉强从命。

林彪是湖北省一个工厂主的儿子,生于一九〇八年。他的父亲因苛捐杂税而破产,但是林彪还是设法读完了中学,进了广州的黄埔军校学习。他在那里成绩优秀,在蒋介石及其首席顾问俄国将军布留赫尔手下,受到了紧张的政治军事训练。他毕业后不久,北伐开始,林彪被提拔为上尉。到一九二七年,他刚二十岁,就成了国民党张发奎领导下的著名第四军里的一个上校。同年八月,南京发生右派政变后,他率领所属的一团军队在南昌起义中参加了贺龙和叶挺领导下的第二十军,南昌起义是中国出现共产党的反对派活动的开始。

林彪和毛泽东一样,从来没有受过伤,享有这样盛名的红军指挥员并不多。他在前线身经百战,在战地指挥大军历时十年以上,凡是他的部下战士所经历的各种艰难困苦他都尝到过,他的首级的赏格高达十万元,但是他仍神奇地没有受伤,身体健康。

一九三二年,林彪负责指挥红军一军团,当时该军团有两万支步枪,成了红军最厉害的一部。主要由于林彪作为战术家的出众才能,奉派前来同它交战的政府军无不遭到它的歼灭,打败或者被其制胜,而它自己则从来没有被打败过。据说有时南京部队一经发现与一军团对垒,就闻风而逃。然而关于这些著名的“铁军”的事,待我到了前线以后再说。

像红军的许多能干的指挥员一样,林彪从来没有出过国,除了中文以外,不会说也不会读任何外语。但是他不到三十岁就博得了红军内外人士的尊重。他在中国红军的军事刊物《斗争》和《战争与革命》上发表的文章被南京的军事刊物转载,受到他们的研究和评论,在日本和苏俄也是这样。他以“短促突击战”创始者著称,冯玉祥将军曾经就这种战术发表过评论。据说一军团的许多胜利都归因于红军熟练地掌握了“短促突击战”。

有一天早晨,我同林彪指挥员和他的红军大学教员一起到保安城外不远的红军大学。我们是在文娱时间里到的。有的学员在两个球场上打篮球;有的在保安城外一条黄河支流旁边草地上的一个网球场上打网球。有的在打乒乓球,有的在写东西,读新到的书报,或者在他们简单的“俱乐部”中学习。

这是红军大学的第一分部,有二百名左右学员。红大一共有四个分部,八百名学员。在保安附近,在教育人民委员的行政管理下,还有无线电、骑兵、农业、医务等学校。此外还有一个党校和一个群众文化教育中心。

有二百多名学员集合起来听我将“英美对华政策”。我扼要地谈了一下英美的态度,然后同意解答问题。我不久就发现,这是个大错误,请我吃的面条根本就抵偿不了我遇到的难堪。向我提出的问题,即使由H.G.威尔斯先生①来回答,也要自叹智琼才竭。比如,你不妨想一想如何回答向我提出的下列问题:

“英国政府对成立亲日的冀察委员会的态度如何,对日军进驻华北的态度如何?”

“全国复兴署②政策在美国的结果如何,对工人阶级有什么好处?”

“如果日本与中国开战,德、意会帮助日本吗?”

“如果没有其他国家帮助,你估计日本对中国大规模作战能维持多久?”

“国际联盟为什么失败?”

“在英国和美国,共产党都是合法存在的,为什么这两个国家都没有工人政府?”

“在英国组织反法西斯阵线方面有了什么结果?在美国呢?”

“以巴黎为中心的国际学生运动的前途如何?”

“你认为李滋-罗斯访日会不会造成英日在对华政策上取得一致意见?”

“中国抗日后,美国和英国会帮中国还是帮日本?”

“请谈一谈,既然美国和英国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为什么它们在中国驻有军舰和军队?”

“美国和英国的工人对苏联的看法如何?”

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回答这些问题可不简单!而且实际上不止两个小时。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到下午很晚的时候。最后得不出什么结论,暂告结束。

后来我参观了各个教室,并同林彪和他的教员们谈了话。他们把学校招生条件告诉了我,并且给我看了印好的招生简章,有好几千份这样的简章秘密地发到了中国各地。四个分部招收“决心抵抗日本帝国主义和献身于民族革命事业的人,不分阶级、社会或政治背景。”年龄限制是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不分性别。”“报考者必须体格健康,不患传染病,”而且——这话有点笼统——“不染一切恶习”。

我发现,在实际上,第一分部的学员大部分是红军中的营、团、师级指挥员或政委,接受高级军政训练。为期四个月。根据红军规定,每个在役指挥员或政委每两年必须至少受四个月这样的训练。

第二分部和第三分部首的是连、排、班级指挥员,红军中有经验的战士,还有从“中学毕业生或有同等学力者、失业教员或军官、抗日义勇军干部和抗日游击队领袖、从事组织和领导工运的工人”中招来的新学员。红军在东征山西省时,山西有六十多个中学毕业生参加了红军。 第二分部和第三分部上课六个月。第四分部主要“训练工兵、骑兵干部、炮兵部队”。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些以前当过机工和学徒的人。后来,我在离开红色中国时,我还遇到八个坐卡车来的新学员,他们是从上海和北平来上红军大学的。林彪告诉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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