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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2章 不由自主的战斗

韩遂果然带着兵卒,在雨势见小的时候来了。

长短不一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代表了不同含义的各色旗帜在交错移动着,战马的嘶鸣和兵卒的呼喝之声响彻了整个战场,似乎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压抑的氛围笼罩四野,让人喘气都有些困难。

韩遂几乎是倾巢而出,人数一多,就有些数不过来了,只能是依据代表各部的战旗来进行预估,粗略一看,似乎应该有八千至一万的兵力,相当的声势赫人。

韩遂坐在马背上,雨丝细细的飘荡在其脸上。

前几日收到了成公英的败退的消息,就已经是够让韩遂郁闷的了,没想到昨日竟然又收到了成公英再次传来的消息,说西凉诸部在天水吵闹不休争执不下,根本就没有派遣兵卒前来支援……

号角声声,一旁的亲卫低声提醒道:“将军,左右翼都已经就位了……”

韩遂仰头望天,虽然是阴雨天气,但是云层并不厚,太阳在薄薄的云层后面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斑。韩遂盯着那一片光斑看了几息,低下头,垂下了眼睑,视网膜上残留的印记如同血色瘢痕一般在他眼前晃动着,似乎预兆了一些什么。

这些该死的家伙!

征西将军斐潜固然可恨,但是那些在后面跟着的西凉诸部,像是腐狗一般的家伙,则是更让人厌恶和痛恨。

打征西是为了什么?

取关中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土地,财富和权势么?

如果不能击败征西,不能占据关中,那么哪里来的土地,财富和权势?

一个破烂,穷困,贫瘠的西凉,一个成天跟胡人搅在一处,跟牛羊混在一起的西凉,一个没有了经文传诵,一个没有了诗书朗朗的西凉,有什么可以争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韩遂脸颊边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连带着胡须都抖动了起来。

自己出身是不好,祖辈上也没有什么名人,不像是有些家伙,动不动就可以说自家祖上担任过千石两千石,甚至还有三公的,自己能获得今天这样的位置,全凭借着自己一步步,一点点的争来的,他没想着要纵横西凉,也没有要独霸天下,他只想着虽然自己祖辈不是三公,但是自己去搏一个三槐堂下成不成?

马寿成若是还在就好了。

至少现在自己就不会如此的分身乏术。

马超这个家伙,明显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虽然也算是骁勇善战,但是如果自己部队受损严重,这家伙明显就不如马寿成来的更让人放心些,搞不好一口吞掉自己的人马都有可能……

而且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但是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有到?还没有发出信号来?

但是不能等了,迟则生变。

成公英资历还不足,无法弹压住西凉诸部,只能韩遂他自己去,但是一离开祁山,也就意味着斐潜此处无人可以阻挡,因此必须先做过一场,配合着马超绕后,狠狠的给征西斐潜来上一记,能杀就杀,不能杀,击败击溃也是可以,才好挟着胜势去弹压有些起伏不定的西凉诸部,再取关中!

韩遂缓缓的将手举起,握成了拳头,然后坚决且果断的狠狠往下一砸,仿佛是要将眼前的征西将军斐潜的营寨砸碎一般:“吹号!出击!”

“呜……呜……”

冲锋的牛角号声霎时响彻了这方天地。

徐晃全身披挂整齐,站在前营的阵旗之下,听到了韩遂这一方的代表进攻的号角声长长的响起,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也是沉声大喝道:“山!”

不动如山。

徐晃身边的护卫一同将大盾顿在地面上,然后用战刀敲击着盾牌的表面,发出铿锵之声,齐声大喝:“山!山!山!”

前营兵卒站在营寨拒马之后,也是纷纷或是用兵刃敲击盾牌,或是在地面上顿着长枪,大声的喊道:“山!山!山!”

韩遂的前阵人马渐渐的分开,大战一触即发……

………………………………

四周嘈杂的一切,似乎那么近,又是那么的远,细细的雨水撒在赤裸的身上,却已经麻木得毫无知觉。

不久之前,他原先有一件衣服的,但是现在,没有了。

不久之前,他原本是关中的农夫,但是现在,不是了。

不久之前,他原来还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女儿,但是现在,都死了。

他一直觉得现在是一个噩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噩梦。

他就只是在这个噩梦里挣扎……

关中前一段时间大乱,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是红着双眼,疯狂的流民。那噩梦的开端,便是这样的一群流民冲进了他所在的村庄,冲进了他的瓦房。

他还没有说出话来,就被一块石头击中了面门,随着一根木棒敲在他的脑袋上,砸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可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牛角号声吹响了,似乎有人大声号令着什么,然后有人将一把木锹塞在了他手中。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很自然的就抓在了手里,找到了最顺手最省力的位置,腰也微微的弯了起来,就像是他几十年来最习惯做的动作姿态一样。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着,指着前方。

“上去!上去!填平营寨前的坑!快!快去!”

他顺着手指头的方向看去,茫然还没有找到焦点,就被人狠狠在后背上推了一下,没有完全好全的伤隐隐作痛,让他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一下,身不由主的跟着前面的人走了起来……

对了,之前他也是这样身不由主的跟着别人走,走,走,走……

走到了陇右。

走到了西凉。

然后被抓了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微微颤抖着,浑浊的眼神当中毫无焦点。

家门被人撞破,木屑在空中乱飞,妻子倒在了院子里,女儿死在了屋内,满地被扯破的衣衫碎片,浑身上下青紫的血污,一帧一帧的画面在他眼前晃动着,闪烁着,充斥了他整个的视野。

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找个锄头或者耙子,就像是手里握着的这个木耙一样,或者是……

他知道院子里还有一把用来收割庄禾的镰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并没有去拿。

为什么没去拿?

他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却似乎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想,不由自主的跟着陌生的人群走得时候,似乎他身边不断的有人死去,也似乎有人塞了些吃的东西给他,但是他全部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怎样活了下来,或许在那噩梦开始的一刻,他实际上已经死去了,只剩下这个问题在萦绕。

啊,还有一个问题。

他记得似乎有经过些城镇,看见过城池之上那些拿着刀枪,穿着战袍甲胄的兵将,不由得也有了另外的一个疑问……

这些兵卒,都在做什么?

两个问题。

或者,想明白了,就可以脱离这个噩梦……

嘈杂的声音中,有人在后面大喊着:“快快!跑起来!填平那些坑,填完了,就有吃的,就没事了!不走的就死!”

忽然有刺耳的惨叫声在身边响起,似乎不仅是刺痛了他耳朵,而且刺痛了他的灵魂,他身不由己的跑了起来,拿着木锹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动。

刺耳的惨叫声还在响着,持续不断,或高或低,就像是他妻子和女儿的叫声,在临死之前的叫声……

更多的声音,更大的混乱,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一不小心一脚踩空,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有人重重的踩在他背上,又再次的将他踩在了地面上。

一脚,两脚。

数不清多少脚。

“咳咳……”

他咳出了一块乌黑的血块,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咳了出来。

为什么?

做什么?

呼吸一下似乎都痛得浑身颤抖,但是这两个问题依旧在他脑海里面碰撞着。

他摇摇晃晃的,就像是他的祖祖辈辈,只要有一口气,便支撑着挣扎着爬起来一样,奋力的想要再次的站起来,但是空中一声呼啸,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带了起来,推倒在地。

从营寨之处飞来的一根箭矢,射入他的胸膛之中。

他被钉倒在地上。

无边的黑暗渐渐的笼罩上来,他麻木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的笑容。

真好,这个噩梦,似乎可以醒来了……

而在他的笑容,在他的尸首周围,和他差不多一样的赤裸或是半赤裸的人还在奔跑,还在惨叫,还在死亡……

………………………………

斐潜深深的皱着眉头,看着韩遂的部队驱赶着不知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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