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李大刚死了, 这个消息让四周都陷入了安静。
也许过去很久，也许不到一秒，夏云扬微微垂眸, “……我知道了。”
他安慰了章老师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顾骁远急道：“队长……”
“我知道。”夏云扬打断他，对高晓清道：“不好意思, 我手上有个案子很急, 等我打两个电话。”
高晓清虽然没有听见他的对话内容, 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需不需要我们进行回避？”
“不需要，几分钟就好。”夏云扬说完，拨通了一个电话。
俞宝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夏队？”
夏云扬言简意赅道：“来出外勤了。”
俞宝儿喜道：“马上！”
夏云扬说：“那就行动吧。”
“是！”
与此同时，让同事临时代班的DJ终于得空，扭着水蛇腰挤进去，双手撑膝半蹲在顾骁远面前，那件露骨的深V领能一眼看到尽头，也不影响他翘着兰花指将过长的鬓角别在耳后，“小哥，一个人呀？”
只一瞬，他的脖子和耳根都涨红了，被触碰的地方也变得滚烫。
“啊？”高晓清还没有从刚才的命案里抽出来，“夏队您这无缝衔接得也太厉害了……您放心吧，刘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微型耳机里传来陈逍遥魔性的笑声，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都快要笑岔气儿了。
只不过那一眼，是如有实质的眼刀罢了。
俞宝儿睁大了双眼，“两桩命案？！谁又死了？”
俞宝儿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顾骁远想象之中的处理方式, 其实是他们自己跑一趟, 但他忘了现在两个案子的时间都混在了一起, 让俞宝儿去才是最佳选择, 一边点头回应, 一边反省自己的不够细心。
顾骁远蜷了蜷手指，抿唇压下嘴角，轻声道：“……好。”
众人各自离开。
俞宝儿也端正了态度，“好的！”
夏云扬说：“让刘峰挑一条适合他的路线，你们盯着他从毓秀路出发，抵达目的地后再进行隐匿，中途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夏云扬笑盈盈地收手，“待会记得乖乖的，等我来搭讪你啊。”
夏云扬提醒道：“她应该有点身手, 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心慈手软，拿出对待两桩命案嫌疑人的强硬态度，不然你有可能会吃大亏。”
顾骁远：“……”
夏云扬又给秦淮打了个电话，让他再把检验的速度加快, 才问顾骁远：“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要不是这里的灯光太昏暗，削减了顾骁远身上的戾气，任务在身他也不得不忍着，这些人估计是能够如愿以偿的。
入夜，玉水路，狩心酒吧。
夏云扬又对自己的人道：“避免路上被人撞见，离开市局后我们就各自行动，分批进入狩心酒吧，再按照分组搭讪对方完成汇合，明白了吗？”
夏云扬没有过多解释，“具体的之后再说，你先去吧。”
“枫林小区第四单元310号，蹲守右苗。”夏云扬说，“我已经联系过老秦了, 他那边的鉴定结果一出, 立刻就会通知你。到时候就算是破门而入, 你也要在第一时间把人给我带回来，能做到吗？”
震耳欲聋的旋律动次打次，红黄色的摇头灯频繁闪烁，人群紧随音乐扭动着肢体，在主持人的控场下，分不清哪些是气氛组，哪些是消费者，全都混在了一起。
这一场惊艳，在顾骁远走进狩心酒吧的那一瞬间开始变成了沸腾，气氛暴涨，舞池里的男人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叫上最贵的酒，要么亲自端送过去大胆搭讪，要么让服务员送过去矜持示意，结果十分钟过去了，无一例外，都被顾骁远拒绝了。不过这么一大只肥羊，还是个同道中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把沙发里的顾骁远给围得水泄不通，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指望着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几人应道：“明白。”
因为就算陈逍遥不说，他也能看见。
三十秒后。
“什么憋坏了？”高晓清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来，紧张地说，“顾小哥，刘峰马上就到了，你可要把持住啊，事后想怎么……”
“夏队哈哈哈哈哈哈……顾小哥他哈哈哈哈……”
夏云扬说：“别忘了戴上你的型男手套。”
顾骁远低头看他，“怎么了？”
夏云扬路过顾骁远身边时，想起什么，“对了，小顾。”
“不然的话……”夏云扬指尖轻抚他手背上的纱布，“那里的人肯定会打趣你，是因为拇指姑娘不行，才不得不去酒吧‘狩猎’的。”
高晓清应道：“没问题。”
那辆熟悉且嚣张至极的黑色奔驰G63就停在酒吧门口，车门一开，顾骁远优越的身高和一看持久力就很强的性感肌肉最先映入众人眼帘，再配上那张冷峻的霸道总裁面容，不知道是多少小受的梦中情攻，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就连打碟的DJ都忘记了之后的旋律，失神地痴痴望着他。
和黄文添一起坐在散台的陈逍遥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夏队，您快去救救顾小哥吧，我看他都快要憋坏了哈哈哈哈哈……”
“……”顾骁远噎了下，“为什么？”
“夏队！”俞宝儿飞奔而至，在夏云扬的面前站定, 急喘道：“什么外勤？！”
夏云扬坐在吧台前方的高台上，随意点了杯牛奶，没有搭话。
俞宝儿走后，夏云扬看了眼时间，问高晓清：“刘峰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骁远冷声道：“不是。”
DJ脸上的媚态一僵，倒也也很快恢复，“原来小哥是在等人啊？不过都这么久了，那人也没来，小哥就不想跟其他人试试？还是……想要静静？”
“那真是巧了。”边上的人接话道，“我的小名叫静静，小哥打算怎么要我呀？”
其他人笑道：“瞧你骚得，都合不拢腿了。”“小哥的尺寸，合得拢才奇怪吧？”“哈哈哈哈……”
顾骁远的脸色更黑了。
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是在拒绝了，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围在他的身边？
各种劣质的、昂贵的香水味萦绕在他鼻尖，他的忍耐力已经快要到达顶点了，偏偏不远处才换过位置的夏云扬又迎来了搭讪的男人。
如果戾气可以杀人，狩心酒吧将没有人可以幸存。
一个似乎才下班的白领男人，手上还戴着没有来得及摘下的婚戒，西装革履地端着杯威士忌，堪称绅士地坐到夏云扬身旁，出口却是原形毕露：“小美人，第一次来玩儿？”
夏云扬微笑道：“是的。”
“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绝色，我如果见过了，肯定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白领男人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夏云扬，盘算着想摸他的手，“要不要哥哥带你玩儿？哥哥熟悉场地，活儿还贼棒。”
“不用了。”夏云扬起身躲开，礼貌拒绝，“我有约了，不好意思。”
他说完，就离开了吧台区，不给白领男人再纠缠的机会。
白领男人痛饮一口威士忌，追随他的目光很是不甘。
“这都是今天的第几批了？”陈逍遥都忍不住羡慕道，“顾小哥身边的人越聚越多，夏队走到哪儿都有人跟过去，你们俩赶紧凑一块儿吧，我看着只剩气氛组的舞池是真的尴尬。”
黄文添喝了口水，“我看气氛组都忍不住想掺和进来了。”
还在路上的高晓清不免担心道：“夏队和顾小哥的人气这么高，待会儿毒贩来了，走不开怎么办？”
“不会。”夏云扬悦耳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就道：“知道错了吗？”
高晓清茫然地“啊？”了一声。
顾骁远没有犹豫：“对不起。”
DJ见顾骁远不为所动，还以为没戏，都打算回去接班了，又听到这句道歉，顿时燃起了希望，“第一次来咱们酒吧？小哥有点放不开呀。”
顾骁远又进入了静音状态，混乱的香水味道熏得他眉头紧皱。
“小哥真要有心道歉，给姐妹们一人点一杯达摩尔不就行了？”之前的“静静”说，“也就两千多一杯，对小哥来说一点都不贵吧？就看小哥有没有那个心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姐妹”出来，顾骁远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旁边的男人们也在起哄：“是啊，小哥可是开得起G63的人呢，两千多算什么？”“一人一杯也就五万多吧，还没有小哥全身最便宜的这件T恤贵呢。”“小哥要是舍不得，换成格兰菲迪也可以啊，才一千多。”“瞧你说的，小哥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会舍不得呢？”
“我也觉得。”
最后一道声音掺杂进来，顾骁远就像是嗅到了猎物的猛禽，迅速抬头看向声源处。
四周霓虹闪烁，行人往来流连，没有人注意到夏云扬是从哪里出来的，但他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自然而然地捋了下柔顺的头发，发丝散落更显面容柔和，衬得他精致漂亮的五官有种美人易碎感，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小哥应该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不合胃口。”夏云扬越过半蹲露肉的DJ，在所有人的惊呼下，径直而又大胆地跨坐在了顾骁远的腿上。
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抿了口牛奶，粉嫩的舌尖轻舔唇瓣，慢慢地将杯子送到顾骁远面前，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仿佛能勾出丝来，“就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合不合小哥的胃口呢？”
熟悉的糖果味驱散了所有不适，大面积的触碰滚烫了全身，顾骁远小腹一紧，握着他的手往上一抬，薄唇碰到他刚喝过的位置，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
没有言语，却胜过了言语。
围观许久的众人不甘不愿地散开了，DJ小哥也继续了莫得感情的打碟日常。
毕竟夏云扬那一身的名牌，可不输给顾骁远，还有外貌加持，美人配帅哥，他们就别妄想了。
陈逍遥激动捶桌，小声呐喊：“啊啊啊夏队也太会勾了吧！我可以！您什么时候弯，考虑一下我这个绝世好攻！我超温柔！真的！”
黄文添捏紧了水杯，“这是在执行任务，你能不能稳重点？”
陈逍遥蔫了，“哦……”
他压抑着心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云扬的方向。
“别看我，看门口。”夏云扬坐在顾骁远身上，像是在跟他聊天，实际却在对着微型耳机说话，“注意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明白！”陈逍遥立马收了心，紧盯入口处。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盯梢的？”黄文添敲他脑袋，“跟我聊天。”
陈逍遥“哦哦”几声，一边跟他聊天，一边用余光扫着入口。
他们四个人，分别负责四个方向，将视线死角缩减到了最小范围。
夏云扬把玩着玻璃杯，问顾骁远，“我重吗？”
顾骁远还没开口，夏云扬又说：“重也受着。谁让你这么招摇的？该罚。”
顾骁远被罚得心甘情愿，甚至还想要夏云扬罚得再多一点儿，不过他并不想被夏云扬嫌弃，“附近没有停车位了。”
夏云扬不听，“那为什么不停远一点再走过来？”
顾骁远很无辜，“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围观。”
“你那车多少钱，心里没有数吗？”
“……我以为拒绝了，他们就会走了。”
“换成你看到一头大肥羊，会走吗？”
“会。”
“……”夏云扬桃花眼一瞪，“还学会顶嘴了？”
顾骁远低头，“……我错了。”
“下次还敢招摇吗？”
“不敢了。”
夏云扬轻“哼”一声，“这次就放过你了。”
顾骁远的手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太心急了，应该等任务结束再说清楚。
“那个……”陈逍遥总感到哪里不对，“夏队、顾小哥，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们像两口子吵架呢？”
夏云扬一边起身一边道：“你怎么也学会老秦那套睁着眼睛胡说八——”
他的话音一顿，倏地重新坐回顾骁远的身上，还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顾骁远一僵，“……队长？”
“别回头。”夏云扬低声道，“有熟人。”
顾骁远听话的没有动，“市局的人？”
他们都认识的，就只有同事了。
“不是。”夏云扬沉声道，“是感深教育培训机构的王老师。”
顾骁远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