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随着牺牲和流血而烟消云散。留下的,是一个个难以入睡的夜晚,还有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露出的笑脸。
秦芮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看着报纸，上面的头条，依然还是季家与德国两大黑手党进行黑道火拼的事。上面列举了季家最近的人员和资金调动,还有德国时不时发生的枪击事件。纵然报纸上刻意隐瞒了德国那两家黑手党的名字，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却已经在X市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众多黑白两道的人纷纷猜测季牧染是太过自负,又或者是撞成了傻子。否则,身为一个正常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以卵击石的蠢事？即使季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到与外国两大黑手党派交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就算季牧染最终取得了胜利,她付出的代价也远比她得到的要多。可以说，赢了，她会赔掉季家几十年来扎下的根基。输了，季牧染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季家当家。她会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这次冲动的惩罚。
纵然外界对季牧染的做法都持反对或不理解的态度，但秦芮却明白，季牧染会这样做，有她必做不可的理由，因为她拼尽全力去铲除的人就是史蒂夫和金家。
那天惊心动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秦芮没想到季牧染会让曾恨把她带走，选择一个人去对抗史蒂夫的人。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算是情敌的关系。当她被送到季家之后，那个叫曾恨的女人甚至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又带着一大帮季家人开车疾驰而去。
后来，当她再一次看到季牧染，已经是在医院里。所有人，包括秦芮，都不曾见过这样狼狈的季牧染。她一袭黑衣上满是凝固了的血渍，虽然并不显眼，却隐隐散发出浓厚的腥味。
起初，秦芮以为季牧染是受了重伤，然而在后来听到那些季家手下的谈话，才知道季牧染身上的血全都是来自于黎亚蕾。眼看着护士进进出出，把一袋又一袋血袋送进去，只是看她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就能猜到黎亚蕾的伤绝对不会轻。
没过一会，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才一看到季牧染，便沉了脸色。那个中年男人几次想要冲过去打季牧染，却几次被他身边的女人拦了下来。在争执之中，秦芮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黎亚蕾的父母，也是当今政界的领军人物，黎平和张雅君。
面对黎平的怒骂，季牧染一言不发，就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目视着急救室。就在这时，医生慌张的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病危通知书。秦芮注意到在那一瞬间，季牧染本来平静的脸出现了少有的波澜，甚至连眼眶都变得猩红异常。
原来，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承认，不知道。
“小芮，你都决定了？”秦妈妈的说话声从头顶传来，秦芮抬起头，就看见自己的父母正站在那里凝望着她，眼里满是担忧和不舍。“爸，妈，我已经决定了。等下我就会去第一女子监狱办理辞职，然后直接坐飞机去法国。我并不是一去不回，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想出去静一静而已。”
“孩子，你是不是在怪我们？”这时候，秦妈妈忽然抓住秦芮的手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里压了太久太久。如今看到秦芮是铁了心要走，秦妈妈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最开始听到季悦枫去世的消息，她也很震惊，甚至不太相信那个昨天还信誓旦旦的在自己面前说她会一直过来的人就这样没了。可是看到秦芮脸上极力克制的痛楚和她泛着红肿的眼眶，秦妈妈才认定了这个事实。每天夜里，只要闭上眼，她都会想到秦芮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她知道这个孩子总是喜欢故作坚强，哪怕心里头在滴血，也不肯和她这个当妈的说。
“爸，妈，你们是我的父母，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真的去怪你们。小枫会离开，并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就只能怪命而已。我是有些后悔，为什么我在以前没有好好陪陪她，没有和她一起完成我们想做的事。”
“现在，她走了，但是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爸，妈，我明白你们想让我和她分开，拥有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是为了我好。但无论怎么做，我都不可能会忘记她。
“我想，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心里还藏着别人。等我恢复好状态，就会回来。我不需要谁来陪着我，也不需要一个爱我的人来照顾我。季悦枫，她会活在我的心里，陪我一直走下去。”
秦芮说完，起身给了秦爸爸和秦妈妈一个拥抱，便提着自己的行李走了出去。看着她消瘦单薄的背影，秦妈妈伏在秦爸爸的肩膀上痛哭起来。也许，是他们两个人亲手毁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小静，没事的，会好起来的。”秦爸爸安慰着秦妈妈，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忧虑。活着的人，总是最累。她们需要替死去的人活下去，亦要承担那份责任和离别的痛苦。而秦芮，正是如此。
站在第一女子监狱的门口，秦芮想起自己似乎和季悦枫一同出狱之后，她上班的时间就越来越少。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打破她本来平静的人生，也让她感受到这辈子最美妙的幸福和撕心裂肺的痛。
“秦狱长。”缓缓朝门口走去，警卫依然恭敬的朝秦芮行了一礼。如果是平时，她会点点头来回应对方。可如今，她却是连做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没有力气。一个人，若是心死了，那她便再也没有动力去完成任何一件事。哪怕，是一个简单的点头，或是回眸。
一般情况下，司法局局长是不会过来监狱的。但因为今天是每个月的月末总结时间，所以秦芮便断定了王亮会在这里。不出所料，在她走到办公室敲了几下门之后，就听到一声请进。那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她要找的王亮。
“啊，是小秦啊？你怎么会忽然过来了，我记得我给你休的长假应该还没到期，你拿着行李是要出门旅游？”王亮并不知秦芮过来的意图，他喝着桌上的茶笑问道。
“王局长，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个交给你。”秦芮说完，递上了一封辞呈。而后者在看到这封信后，瞬间黑了脸。
“你要辞职？”
“是。”
“你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是不满意现在的职务？还是工资？小秦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再过不久，你就可以离开女子监狱去到司法局办事吗？为什么你要在这个节骨眼辞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局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栽培。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会进到第一女子监狱，更不会成为监狱长。在我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我导师。我会辞职，完全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和工作无关。”
“什么原因？那个女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她死了，你连工作都不要了？还是，你找到了别的路子，已经不稀罕再当监狱长这种小职位了。”这时候，王亮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却让秦芮一惊。她抬起头看着王亮略带嘲讽和阴冷的脸，有些不寒而栗。”
“王局长，你...”
“小秦啊，其实关于你和季小姐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非同寻常的关系，我并不反对，也希望你们能够幸福的在一起。季小姐的离世，我很遗憾。只是以你和季家人那么密切的关系，她们内部操作的事，你多少也该知道一些吧？”
“王局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王亮来回转变的态度，让秦芮有些疑惑。她不明白对方口中内部操作的事是指什么，但她隐约觉得今天的王亮很奇怪，似乎并不是平日里自己熟识的那个他。
“小秦，你是个聪明人，我不信你会不明白我的话。告诉我，季家人把那批毒品藏在哪里？以你和季悦枫的关系，她不可能会瞒着你。”
“呵呵...”听了王亮的话，秦芮笑了出来。那批货，那批货，又是那批货！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拼死拼活的去抢那批货。为了那批货，季悦枫丢了性命。现在，这个一直以来都悉心栽培自己的人，竟也打起了那批货的主意。他们是警察，是为国家办事的政府机关，要那批货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王局长，对不起，关于你的问题，我并不能为你解答。我承认，我和小枫的关系不一般。她的离开让我很痛苦，也是我选择离开这个城市最主要的原因。但是那批货，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甚至，我连那批货是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季牧染，想必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那批货在哪里。”
“秦芮！你是个聪明人，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辞职了我就没办法对付你？”
“王局长，我猜不透你要那批货的目的是出于为国家考虑还是出于个人，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想处罚我，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秦芮，我没有理由罚你，更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僵。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我不希望你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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