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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床上的人

“草, 差点呛死我……”

高齐用袖子抹着嘴,从屏风后钻出来。

秦究拎着他的外套不紧不慢走进屋,扫视着房间布置。

他在游『惑』面前站定, 朝高齐的身影瞥了一眼。

游『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高齐一边咳嗽,一边从墙上摘了条布巾,动作带起袖间风, 壁灯火舌一阵轻晃,屋里的光跟着暗了又亮。

游『惑』收回目光时,刚巧和秦究的视线撞上。

对方突然“啧”一声, 声音又轻又低。

好像他真的是一个被扫了兴致的纨绔*屏蔽的关键字*。

屏风后高齐又咳了两声,细细索索地擦桌子。

声音其实不大,却突然显得有点闹……

“嚯, 你居然还好好地站着。”高齐突然出声。

游『惑』倏然移开视线。

“什么站着?”

他看向屏风旁。

高齐擦完一桌水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手里叠着布巾,用下巴指了指秦究, “我说他,居然能站着进来。”

“怎么?不能站着?”秦究说:“那我应该用什么姿势进来?”

“做梦的姿势。”高齐说。

他瞥了游『惑』一眼,咕哝道:“失忆了脾气都变好了……”

他想起当年开会时候考官a那张冷冻室里出来的脸, 能耐着『性』子听人说傻比话就已经是他心情好了。如果有人当面冲他来一句“我来找你偷情”……

天,他大概会一杯水泼过去,让对方冷静冷静再说人话吧。

高齐龇牙咧嘴一番, 对秦究说:“这要是以前, 当场给你蹬下去信不信?”

秦究把外套丢在兽皮椅上, 解着袖扣点头:“信, 可以想象。”

他说着抬眼看向游『惑』说:“是挺凶的。”

游『惑』:“……”

高齐:“…………”

不知道为什么,高齐觉得这话味道怪怪的,很有几分促狭的意味。

但他说这个不是为了让某些人得寸进尺的。

偏偏正主不吭声。

您高冷寡言别寡在这时候好吗?

高齐觉得自己此刻活得像个太监。

他有心想把以前那些过节咣咣咣都倒给两人听,但他又觉得,絮絮叨叨的更像太监。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两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恐怕同样没少听说曾经的过节。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人家觉得可以不计前嫌暂时当个同伴,他何必挑这种时候费口舌呢?

毕竟是考试期间,多个朋友少个麻烦才是最好的。

高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过?

没有!

也就对a这个朋友了。

也许是因为当初a出事,他却没能做点什么,有一点愧疚吧……又或许重新见到老朋友有点亢奋,所以现在『操』心得像个妈。

高妈气闷地倒了第二杯水,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听着游『惑』问秦究:“你要住这?”

“让住么?”秦究问。

游『惑』又冲隔壁抬了抬下巴说:“你那位*屏蔽的关键字*一个人?”

听见他这种问法,秦究笑了一下。

“杨小姐非常排斥与人合住,她说男女都不行。”他耸了耸肩说:“我跟她说过,如果碰到什么事就叫一声。”

这种『性』格的姑娘也是难得一遇,挺让人意外的。

秦究又看向游『惑』。

他人都已经在这了却还要问一句:“所以让住么?”

高齐咕咚咕咚灌水,听得牙痛。

他心说都是朋友,怎么说话方式完全不同。

不过总体听下来,还是他更朋友一点。随便解释两句,a就点头了,从头到尾就说了四个字,干脆利落。

扯什么*屏蔽的关键字*……

游『惑』看着秦究说:“床归我。”

“那么大呢,不考虑分我一半?”秦究说。

高齐:“???”

“不是,这事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了?”他说。

秦究一手搭着椅背,转头看他:“为什么要有?”

高齐:“……”

一个据说是多年朋友,一个是……朋友。

总之,对上了令人头痛。

游『惑』看着他俩,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算了,我睡外面,床给你们。”

秦究:“?”

高齐:“???”

离晚宴还早,外面电闪雷鸣又下起了雨。

高齐打了好几个哈欠,连带着游『惑』和秦究也犯了困。

“不行,我得睡个午觉。”

高齐咕哝着进了卧室。

游『惑』正打算在兽皮椅上将就一下,就听高齐说了一句“算了算了,我还是睡外面吧”。

又怎么了?

睡个觉而已,这还没完了?

游『惑』皱着眉看过去,就见高齐指了指床说:“我建议晚上都打地铺吧,那床颜『色』不对。”

“什么颜『色』不对?”

他们走进卧室,拉开厚重的帷幔,就见整张床不论是床单还是被子,都呈现出一种泛着棕黑的红。

“这里壁火有点暗,我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来。”高齐指着那一床暗红说:“像血,干掉的那种。”

秦究『摸』了『摸』被子。

游『惑』拎起被子一角闻了闻。

高齐心道这两位怎么都直接上手啊。

“有味道么?”

游『惑』摇了摇头:“没有。”

被子上什么味道也没有,只有非常清淡的花香,就好像这一床的颜『色』是用各种花料染就的。

“我估计也没什么味道,真这么明显的话,一进屋就该闻到了。”高齐说。

游『惑』忽然想起周祺的话,她在卧室里转了两圈,就说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

他把周祺的话告诉两人,高齐当即趴在床上使劲闻了闻。

秦究则在整个屋里转了一圈。

“还是没闻到,可能那丫头鼻子特别灵。反正不管有没有味吧,以我的经验,这种颜『色』和血相近的东西十有八;九有问题,最好别沾。”

他们又提醒了左右两间房的人。

赵嘉彤说:“我一开始真没注意,还是小周告诉我屋里有股怪味。”

小周说:“我祖传的狗鼻子。”

杨舒则“噢”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就拆着长发回屋了。

三个姑娘『性』格迥异,高齐咕哝了一句,缩回了脑袋。

他们避开卧室,各自找了个地方午睡。

外面雷声依然未歇,雨水打在阳台石壁上,发出噼啪声响。

『潮』湿的水汽扑进来,稍稍驱散了屋内的闷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属于仲夏夜的寒意扫过。

就像……有一滴冰水落在后脖颈上,顺着皮肤一路滑下去。

趴在桌上睡的高齐突然一抽,搓着脖颈上竖起的汗『毛』。

他在半梦半醒间抬起头。

屋内昏暗,壁灯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大半,只有卧室的一束光在轻轻摇晃,将帷幔照得半透,映出里面那张大床。

床上坐着一个人。

一动不动。

『操』。

高齐猛地一激灵。

他狠狠搓了脸,伸手去够兽皮椅上的人。

连拍三下,游『惑』依然保持着手臂挡光的姿势,只『露』出下半张脸,睡得极沉。

高齐:“……”

他嘴唇蠕动两下,又背手去拍另一位。

秦究坐在一张扶手椅里,支着头,也睡得极沉。

高齐心说我日。

他绷着脊背,悄悄捏着手指关节。

火光突然晃了一下,帷幔里的人影瞬间暗了一下,帷幔又不透光了。

高齐听见一阵细细索索的布料摩擦,就好像床上的东西正在挪动。

等到火光重新亮起来,帷幔在光下轻轻晃动着。

高齐这才看清,床上坐着的是个女人,头发挽得很高,脖颈和肩背皮肤从裙子里『裸』『露』出来,晃眼一看就是一大片白。

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呼吸声,回头看过来。

很奇怪,她转头的动作非常僵硬,也非常缓慢。好像转快了头就会掉下来似的……

高齐被这种想象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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