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张嘴,啊——”
“嗯。”
“真可惜,早知道应该从无铭那里多讨一点食物的。”
“...嗯。”
拉米张嘴,接住芙蕾递过来的淡黄色的苁蓉块。
“乖乖多吃点哦,吃得饱饱的才能喂饱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拉米如此想想,但并未开口,仅仅只是一样地呆呆点头:
“嗯。”
“嘿嘿~你别这么呆,也说说话嘛。”
芙蕾笑着揉了揉他的脸,细腻的手指在他脸上留下了难忘的感觉。
“嗯。”
他只是呆呆地回应。
是真实呢。
眼前的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术,也不是冰凉的不死人。
是真的芙蕾。
光是这点,就够他高兴好久的了。
做梦都能笑醒好多次的那种。
“喂喂喂!傻笑什么呢?”
芙蕾伸出细长的食指敲敲他的额头,那只手上白色的银戒折射着阳光熠熠闪烁。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一切不是做梦吧...”
“做...梦...?”
芙蕾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对啊,被全族驱逐出境,孤独地踏上名为【拯救】的道路,遍体鳞伤的夜晚与血流满地的回忆...
这一切凄惨得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啊!”
敏锐地感觉到芙蕾失落的情绪,拉米连连摆手否定她的胡思乱想。
“我只是觉得,能摸到真正的你,这么棒的事情,简直和做梦一样。”
“唉?”
芙蕾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苍狼,片刻后,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开朗的笑颜,
“喜欢的话,再多摸摸也无妨哦~”
她说着,一边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有些粗糙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温度,抚过她的脸庞,像抚过一个永远无法消逝的梦。
“那个...我知道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很不妙的状态。发生过的一切,都和做梦一样,但我依稀记得,记得每一次死而复生时,你伸过来的手......真的谢谢,谢谢你没有抛弃那样的我...即使别人都以为你只是在利用我提炼【泪】,但我明白...”
芙蕾抬手,纤纤玉手轻按他的胸口,
“...我明白,这里藏着的【心意】。所以才想说,谢谢你。”
淡然抬头,相视一笑。
继而相拥,深情拥吻。
心与心的连接,数十年的坚守。
此时再无其他,天地之间,仅有两颗再不孤独的灵魂。
“你知道吗?之前的你,每次醒来都会忘记一切。我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你,你是芙蕾,我是拉米,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每到第二天,你总会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好奇地问我你是谁。你问了几十年,到现在......”
“...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记住了。”
芙蕾亲昵地蹭蹭拉米的脸颊,将额头紧贴在他的额上,轻声吟诵,
“我是芙蕾,你是拉米,我们是全世界最亲密的......”
“咕哈——”
带有倒钩的鎏金锁链自远处飞来,席卷着吸血种特有的血红色【血精】,“噗嗤”一声刺进芙蕾的胸口。
“逮到了...”
拎着锁链的人缓缓走近,血红色的袍子遮住面部,高傲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想痛揍他一顿。
“逮到了,剩下的...【空无泪】!”
“额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拉米瞬间爆血,燃烧生命开启【血坏】,以接近声音传播的速度瞬间贴近,巨大的爪子一把按住红袍人的脸,“轰隆”一声砸进地面。
烟尘四起,原地只空留一个大坑。
“呦?挺自觉,自己把坟挖好了嘛。”
嘲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等等?身后?
他猛然回头,正看到被拎在手里,一指插进右眼的芙蕾。
“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的凄厉惨叫,像尖刀一样划在他的心上。
“混账!住手!”
拉米怒吼,第二次以极快的根本无法被肉眼捕捉的速度直冲向那个红袍混蛋。
一爪挥出,接着稳稳地停在离芙蕾血迹斑斑的脸还有零点几公分距离的位置。
什么时候,他不应该有这么快的速度才对!
吸血种?吸血种不该...吸血种的反应不该这么快的啊...
“你到底...”
“嘘——”
一根手指挡在芙蕾的嘴唇前,红袍人发出长长的嘘声,接着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多好一副皮子,你可别乱动,弄坏了就不好看了~”
“你!”
拉米几次想要发起攻击,却都被他极具威胁性的动作逼停下来。
“你女人?”
红袍人嘲讽的武器越发嚣张,
“被我们老大玩过无数次的什么所谓【妹妹】,你捡回去还真当个宝供起来了?”
轰隆一声惊雷。
芙蕾瞬间失去力气,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无力挣扎的身体被红袍人揪着头发肆意地甩动。
『这...我不是说了吗,芙蕾自己不想见你。』
『她怎么可能不想见我!?就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是死活不想见你...』
为什么...
不想...
见你...
萨撒拉...?
拉米突然有点奇异的感觉,有点奇异的....愤怒。
难以压抑的无名之火。
指关节咔咔作响,苍狼的脸愈发变得漆黑。
但是芙蕾还在他手上...
要冷静...
“呦?这都激不起火来?【永劫的苍狼】还真是变了哈。那,你能忍到什么地步呢?”
红袍人把锐利的指甲凑到芙蕾纤细的脖颈下,轻轻一戳就能穿透。
“你想保她?那就跪下。”
芙蕾仅剩的落寞的眼睛微微转动,自下而上仰视着洁白的苍狼。
突然想起了...极度恐惧的东西...
小腹一阵剧痛,甚至超过了胸口穿过胸膛的贯穿伤的疼痛。
她痛苦地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又落下几分,连红袍人都没反应过来,那根手指就已经穿透了她的喉咙。
............................
【疼痛】
从她记事开始,【疼痛】就与她并存了。
“妈妈,哥哥欺负我...”
“嗯?乖哦,妈妈去说他几句,怎么能欺负妹妹呢?不过芙蕾呀,我们也要理解哥哥一点嘛,男孩子这个时候,都是很调皮的。妈妈去说他几句,他就不敢了,啊~”
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只要不受伤就好了嘛,在一起玩玩,还能促进促进感情呢。
孩子们长大后,回忆自己的童年,一定会很感慨的吧。
当然一切的一切要建立在...
那个哥哥,是个正常的【哥哥】上。
被逼着喝掉牲畜的血,加快伤势恢复。
割伤,砍伤,断指...
她痛得在地上打滚,
但多重的伤都可以通过吸血来治愈,吸血种就是这样一个无限接近于【不死】的种族。
在这样的状态下,这种程度的伤害...也只能算打打闹闹了...
吧?
妈妈都这么说了,那这种事情应该算正常的吧?
哥哥....
对我其实...
很好的,对吧?
所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哥哥只是在...
和我玩而已...
他其实并不讨厌我的吧...
小小的芙蕾缩在角落,捂着肚子,不住地颤抖。
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不明白,不清楚。
从未经历,却如此恐惧。
到底...
做了什么....
她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双目无神地望着没有光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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