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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咨询2「不晓得怎么交朋友」

高二 增川弘幸

我不晓得怎么交朋友。

虽然很想和各式各样的人拉近距离,建立良好关系,就这样安定过完一生,却发现自己没办法顺利跟人来往。

还有,我实在不晓得怎么衡量彼此间的距离,怎样才能知道我们交情有多好。

明明一点都不熟,却自以为是朋友而装出我们很熟的那种人,让人感觉很恶心。相对地,要是对方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那表现得太客气也不好。

感情变好以后,要是有段时间没机会见面,总觉得有点尴尬,交情又会回到原点。我开始感到不安,会不会就这样一辈子交不到任何朋友。人生在世,靠的就是人脉。如果不想办法救救我的沟通能力,好像会被别人抛在后面,让我很害怕。

Answer's

梨乃 亲密接触是有效手段。

文  能说会道不如擅于倾听。

郁美 靠韵律和节奏总会有办法的。

这烦恼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

即使结束第一次的烦恼咨询,我和她们三个也没变熟,有种又回到原点的感觉。

梨乃还是老样子,在教室默默看书,不和任何人说话。我有好几次想跟她搭话,但她全身依然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让我怎么也开不了口。跟女生说话本来就让人莫名紧张,这难度对我来说太高了。

至于文和郁美,我和她们不同班,而且她们还有各自的交友圈,又要到各种社团当帮手等等,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这两人和我在走廊上擦身而过时,是会向我挥手打个招呼,但我光是慌张地挥手回应就用尽全力了。当我心怀一丝寂寥,认为「我们的交情大概就这样了吧」的时候,却在一个礼拜后收到了社长的简讯,要我们开始第二次烦恼咨询专栏。她说,或许是因为咨询内容慢慢累积起来的关系,这次要从多数咨询中选出一个,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人的问题。

时隔一周,梨乃、文以及郁美等三位回答者再度聚集,围在社团教室的矮桌旁。

有监于第一次的教训,我决定请她们先用简讯把回答传过来……

不过仔细想想,在座全是些难以沟通的人啊……

「梨乃不会为人际关系烦恼吗?」

我鼓起勇气切入主题。

「嗯……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真的?和人来往不会有压力之类的吗?」

「为什么?我认为那清澈得就像贝加尔湖一样啊。」

梨乃一副被问到意料之外问题的表情,似乎认为在教室孤伶伶地一个人独处这种行为一点问题也没有。

「骗人,你在教室不都一个人,不和任何人说话吗?」

郁美单刀直入地戳进我不敢踏进的领域。

「……我是保持适当距离。」

「那样的距离不能说适当吧?我听说你就像超级足球强队的守门员一样孤——伶伶的喔。」

「我就说啦,每个人都有觉得最舒适的距离。举例来说,就像金属键和共价键的区别。」

虽然不晓得哪个近哪个远,不过梨乃大概是想强调她是有意为之,并不觉得孤单吧。

「我听不太懂,但我只知道你在说谎。你不知道怎么跟人交朋友!」

郁美毫不留情地断书。

「我……我可以,所以才会说『我不那么做』啊。你怎么就是听不懂?」

梨乃也认真起来反驳。

「那你要怎么做?就请你教——教我们怎么跟人交朋友吧!」

郁美露出得意的笑容,探出身子。

「是因为只想靠对话缩短距离,难度才会显得很高。要用就用亲密接触的方式。」

梨乃的声音恢复了活力,看来是找到了自己谈得上的领域。

「人类毕竟是动物,感情也不过是受脑中荷尔蒙平衡影响所产生的生理现象罢了。人类藉由多巴胺、脑内啡和肾上腺素分泌的量感受到幸福感,而血清素的受体……」

……也太有活力了。若把对话比喻成传接球,这就像瞄准太阳穴杀下去的触身球。她再怎么看都不是讨论如何缩短人际关系的人才。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嘛。听着肚子就痛起来了。」

郁美将下巴搁在矮桌上,用怨恨的眼光盯着梨乃。看来她的注意力涣散了。

「……要不擅长对话的人突然变得很会说话的可能性可说是低到令人绝望。因此,以对话之外的方式来弥补短处是很合理的。有一种住在非洲的类人猿倭黑猩猩……」

「接下来是倭黑猩猩吗!就算是倭黑猩猩本身听到也会说:『够了』喔!」

郁美仰躺到榻榻米上,手脚开始乱蹬。虽然梨乃滔滔不绝的论迤确实让人无法招架……但你是小孩子吗?

「郁美同学已经开始活动四肢了,梨乃同学你也快说重点吧。」

文看不下去,催促梨乃结束话题。

「意思就是不用话语,而是用身体表现亲爱之情。很简单,就是拍拍肩膀、握握手这样。」

「既然这样就早说嘛!」

郁美的手脚动得更厉害了。

「原来如此……用身体表示啊。这也让我想到张飞夜战马超,两人惺惺相惜的故事。」

「嗯……嗯,虽然我想不起来,不过大概就是那样吧。」

文举的这是什么例子?梨乃难掩困惑的神色。

「那么,梨乃同学,请你马上为我们示范吧。」

文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对梨乃这么说。

「咦?」

「难得提出了好点子,你大可示范一下啊。来吧,赤松同学也站起来。」

「等一下,要我示范……」

我被文硬拉着站了起来。

「那么,请。」

梨乃和我相对两无言。直到刚才还那么火爆而自信的梨乃,突然像只借来的猫一样缩成一团。

「你还好吧?」

她对我的话也只是战战兢兢地点头。

「哎呀,难道你没办法示范吗?」

「不……不是。好不容易有实践理论的机会……我当然可以。」

梨乃也很固执。上次也是这样,她好像受不了别人认为她只会纸上谈兵。

她像下定决心一般,大大做了一次深呼吸,走到我面前。

我和梨乃再次无言相对。

她一下子忸怩了起来。

「嗨,你……你好吗?」

梨乃这么说着,手指像划过我手臂似地碰了一下——而且只用一根手指。

梨乃和自己的理论相反,根本不擅长身体接触,而且变得满脸通红。看她那么害羞,连我都不由得难为情起来。

「什么嘛,干脆点啦。」

郁美在一旁出声奚落。你是哪来的性骚扰大叔啊!

「最近过得怎样?」

满脸通红的梨乃在说话的同时,继续用手指滑过我的侧腹到腰部一带。

好……好痒!

我知道她大概觉得很害羞,不过这种碰触太过轻柔,反而给人很A的感觉。

「这样根本不行嘛!」

「我并不是为了与人交谈而为难……而且,对方还是……男的……」

梨乃低着头,微弱地辩解着。

「哎呀,梨乃同学该不会害羞了吧?难道你不擅长应付男性?」

听了文的话,梨乃的脸愈来愈红。

「才不是!男性不过是多了一个Y染色体的生物。我有什么好不擅长的啊?」

「因为你在害羞嘛。」

「嗯,害羞了,害羞到不行。」

郁美用力点头。

「谁……谁害羞了,我很冷静!」

梨乃顺势握住我的手。手很热,还在微微颤抖。她果然很怕男生吧。

「…………」

她就这么握着手,一语不发。我们俩面对面地红起脸来,默默注视着彼此。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啊?

「说点什么吧!」

被郁美一激,终于,梨乃开口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呃……像地球环境、森林破坏之类的……你觉得怎样?」

这是牵着手该聊的话题吗?梨乃彻底陷入恐慌状态。

「这问题真有深度。」

「……的确。」

梨乃的声音愈来愈小。明明牵着手,气氛反而冷下来,这是为什么?

「距离反而变远了吧?」

郁美一脸诧异地看着默默牵着手的我和梨刀。

「可以肯定的是,再不快点让他们两个分开,总觉得有点可怜呢。接下来轮到我发表意见了吧。」

我和梨乃终于解脱,回到原本的位子坐下。

梨乃依然脸红地低着头。大概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吧。

「那……那么,来听听文的意见。」

「好的。我们九架家自古以来便很重视沟通能力,甚至有代代相传的交谈秘方——《能说会道不如擅于倾听》。这句话由父母传给子女,已经传了好几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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