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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华横溢不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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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是,人被陨石砸死的概率,都比买彩票中一等奖的概率高——这句话是为了挪揄那些打着『购买梦想』的旗号进行低概率赌博的人,然而至少在最近的历史、彩票发明之后的历史中,中过一等奖的人还是有一些的,但被陨石砸死的人却没有多少。这样想来,这句话实际上意外地没有可信度。一旦牵扯到概率、统计和试错法,就很难将不同的事项放在一起讨论,但不管怎样,被陨石砸死的概率和买彩票中一等奖的概率都低得在数学上视作零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么,被天上飞的魔法少女从高空中丢下来,坠落到的民宅中有着本以为绝迹了的生还者的概率,究竟又是多少呢——在一次决胜负的赌博、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的坠落赌博中,空空空漂亮地抽中了这个概率,而这能否说明他是拥有稀世的幸运呢?
不知道。
关于空空空,我们不知道。
他的幸运和不幸能在一瞬间反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关于他,任何事都无法断言。但是,如果有一件事能够现在就断言,那就是,在对方看来,空空空从天上掉到家里,是个无与伦比的不幸。
并非隶属绝对和平联盟却在四国游戏中存活到现在的六岁幼儿酒酒井缶诘面临的试炼,实在太过残酷——
2
人生是不断的判断和决断。
而异端少年空空空也不例外——不,正因为他是异端少年,为了以人类身份活下去,才更要彻底地不断判断和决断。否则他连一秒钟都无法生存。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判断突然出现的幼儿是什么人——还有决断该如何应对她。
当然,在对方看来,是空空突然出现,更加疑惑他是『什么人』,但现在不是揣度对方心情的时候。反正不管怎么揣度,空空都不会明白对方的、人类的心情——
没有穿魔法少女服。
她穿着普通的罩衫。
也就是说,她不是魔法少女,也不从属于绝对和平联盟——不,服装又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就算是魔法少女,也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穿着那种轻飘飘的、会给生活带来障碍的衣服。换过来说,也有像空空这样明明不是魔法少女却穿着服装的人,因此从服饰来判断对方的属性是危险的。
即便对方看起来只有幼儿园大班年纪(现在四国中幼儿园也不在运转了),也无法证明她不属于绝对和平联盟——在对地球的战争中,尤其是在前线上,到处都是少年兵。
……话虽如此,幼儿终究有些过头了吧?
不,就算是这样,光看她『活』在现在的四国,也能肯定她不简单了——在各种意义上都不能从外表来判断。
对了,就算她看起来是幼儿园小朋友,但也不一定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地球阵』是这样,空空的赌博师父左在存也是这样——外表不可信。
说到这个,地球。
曾经出现在空空空面前的地球也是——化作了差不多是上幼儿园的孩子的样子。
「…………」
然而,空空依然觉得这孩子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的可能性很低——他坠落到这里百分之百是偶然。既不是看准了落下了的,也不是被看准了丢下来的——然而落到的地方却有生还者,这本身就不可能了,而那个生还者还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不,即便在空空空面前,多么小概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位幼儿园小朋友也不可能是和刚才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联手行动的。
不论这位幼儿园小朋友是谁——都不可能是专门埋伏在这里的。
空空想到这里。
「你是谁?」
终于问出口了。
空空有两个弟弟——曾经有两个。
在被残忍斩杀之前,有两个。
而且他在小学时代参加了少年棒球团,照顾过后辈——所以他多少知道如何对待比他小的孩子。
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对方是女孩子也让他感到新鲜。要说的话,左在存也是比他小的女孩子,但她虽然有小孩子的感觉却没有女生的感觉……。
「似我要问李啊,大姐姐。」
幼儿园小朋友反问——不,其实是空空先反问的,确实是空空先被对方询问身份的,而且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空空这个不法入侵者先报上名字。
不过,空空空这个人对一切都抱有怀疑、什么也不相信,在他看来,还不能『判断』对方是这家的人……。
「李似谁?大姐姐?」
「……空空空。」
他报上了名字。
他有一瞬间想要报上假名,但最后还是觉得不要随便撒谎——问题是,对方似乎把他当成了『大姐姐』,而他在自我介绍中没有分辩。
所幸,『空』这个名字是男是女都不会显得不自然。
「仄样啊。我叫しすいかんづめ。」
对方——酒酒井缶诘报上了名字。
从中并没有感到战略意图——只不过是因为空空报上了名字,于是按照礼貌自己也报上名字而已。
「しすい……」
「かんづめ。就叫我缶诘吧。」
「…………」
空空是从屋顶进来的,没有看过这家人的名牌,因此也不知道『酒酒井』是不是这家主人的姓氏——他一边想着从烟囱进来的圣诞老人要怎么确认各家的名字,一边环视客厅。
他想看看有没有能够确认名字的东西——如果摆了什么奖状之类的话,一下子就能知道了。
正好就在这时,空空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用磁铁贴在冰箱上的信封——上面写的收件人姓氏确实是『酒酒井』。
看到汉字的时候,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别的姓,但『酒酒井』确实是读作『しすい』——那是水电费账单,应该可以认为是这家主人的名字。
当然,这可能是伪装,而且就算这里是『酒酒井』家,也不能保证这个幼儿是『酒酒井』——要让她出示证件吗?让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她能有什么证件——不如说,在这个情况下,反而该要求空空出示身份证。
「你、你父亲和母亲呢?」
空空问。
「爸爸和妈妈呢?」
然后又改口。
也不知道以对方的年龄能不能听懂『父亲』和『母亲』,总觉得这么一问,他就更加可疑了——而且现在空空的来历,早就不只是可疑了。
「阿爸和阿妈都不在。」
她——缶诘回答。
她机灵地回答——回想起来,她在空空这个极其可疑人员面前也完全不怕生。
「死掉了。」
「…………」
「大姐姐也要小心点。好像会爆匝——最好不要随便暖动。」
「…………」
嗯嗯?
空空混乱了。
这孩子似乎意识到了四国游戏——可是,似乎也不能光凭这个就认为她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
父亲和母亲死掉了?
从她简短的话中推测,大概是触犯了规则死掉的——不知道『会爆匝』指的是炸死,还是尸体爆炸,又或者两者皆有。空空想要搞清楚,但他又不想追问这样一个小孩子。
另外也没有时间。
他现在被逼入了绝境。
魔法少女『Space』不知何时就会从天而降——可以肯定的,只有这孩子在四国游戏中活到了现在这一点而已。
要怎么『判断』这件事。
还有要做出什么『决断』。
如果这是个选择题,那空空得到的选项大致是这样的——
带着这孩子逃走。把房子烧掉。
带着这孩子逃走。不把房子烧掉。
丢下这孩子逃走。把房子烧掉。
丢下这孩子逃走。不把房子烧掉。
杀掉这孩子。把房子烧掉。
以集合论来说,严格地讲还可以有『杀掉这孩子。不把房子烧掉。』这第六个选项,但这一条太没有意义了,不用考虑——杀掉的话必然要烧掉。
或者说,空空觉得第五个选项也不可能选——他可不打算做那么鬼畜的事情。
只是姑且考虑一下而已。
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选项①~④有可能全灭、不得不选择⑤——不过即便如此,会考虑第五个选项,果然不是正常人的想法。
「大姐姐,从天桑来?你资道什么吗?现在粗森么似了……我森么也不资道。」
「就算知道吧……」
空空觉得他本来就很可疑了,不能再不说话,便这样含糊地应对。他一边说,一边首先抛开烧不烧房子的问题,考虑逃跑时时是带着这孩子还是丢下这孩子。
身高只有自己一半左右的女孩子,在逃跑的时候肯定会碍手碍脚,或者说干脆就是累赘——在想要尽可能快、尽可能远地逃走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不会想要带上这种包袱。
但是,她看见空空的脸了。
看见空空的样子了。
如果把缶诘丢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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