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陆爸爸上了楼的秦女士,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一脸欣慰,好像这就已经把儿媳妇骗到手了。
没过两秒又摇了摇头。
“唉。”
“怎么了?小姑娘不喜欢?”陆爸爸随手抽了一份报纸,坐到了陆妈妈的对面。
“这还不喜欢?!你哪那么多要求,陆玖瀚要真能追到人家小姑娘,我做梦都笑醒了。”秦女士伸手戳了戳花瓶里的鲜花。
“唉,小姑娘长这么可爱,被你儿子拐带,苦了她了。”
“你急啥,你儿子说不定压根追不到人家。”陆爸爸推了推眼镜,从眼镜上方瞟了陆妈妈一眼。
“我儿子呢。”陆妈妈露出了一点点臭屁的表情,好像变回了二十岁之前。
“是哦,现在知道说你是儿子了。”
“没想到,陆玖瀚是真把人家骗回来。”秦女士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姑娘站在门口整个人背都僵住了你知道吗?”
“我看见了,我又不是不在。”陆爸爸把报纸翻了一版:“你接的也是快,娘俩面不改色心不跳。”
“嘁,不然呢。”陆妈妈露出了小姑娘样的傲娇表情:“等你说话黄花菜都凉了?”
“才刚见到就对人家评价这么高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你要相信你儿子的眼光知道吗,毕竟随我。”陆妈妈又变成了臭屁的秦女士。
“况且,小姑娘的眼睛很澄澈啊,是那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澄澈,一定是个内心很温柔的孩子吧。”
陆妈妈神色温柔的摸了摸花瓶里洋甘菊的花瓣。
陆爸爸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想要看春天的雨漫。”
“也想要闻夏天的傍晚。”
“我想要拥抱秋天的落单。”
“这些在冬里哑声呼喊。”
落日一点点从落地窗洒进了陆玖瀚的房间,两个人坐在地毯上,拼着散落一地的纸模。
“两天拼完这些?”甘霖的头发垂到了胸前。
“不然呢,让鹿褚霄锤死我们?”落日打了一点到陆玖瀚的睫毛上,拢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应该只有你没有我。”甘霖冷声吐槽到。
甘霖抬头看了一下男生,微微挪了一下位置,“喂,陆玖瀚,你看过龙族吗?”
“嗯?怎么了。”
“路明非他们去听墙角,有个女生说,她只想趁楚子航睡着,好好数一数他的睫毛。”
“喜欢这种爱情?”陆玖瀚把一块零件塞进了城堡底座。
“只是觉得,江南这个笔触真的很温柔。”
“的确只有年少的喜欢才能那样,浪费现在看来宝贵的时间去数一个人的睫毛。”
“这种慢下来的喜欢,越长大越稀少。”
阳光又西偏了一点,女生背着光,有一点点阳光从她的背后照到了白色长裙上。
“给我34。”陆玖瀚朝甘霖伸出手。
“好了卡进去了。”
“你要是想数睫毛,我也可以现在闭眼给你数一下啊。”
男生的笑容又变得带有一点点痞气的漫不经心,半眯着眼睛看着甘霖,桃花眼露出一点点笑意。
甘霖一拳锤了上去,陆玖瀚吃痛的揉了揉肚子,没再说话。
噫,这根本撩不动啊。
“你讨不讨厌冬天啊。”两个人各自拼着东西
背景音乐依旧放着这首“笑”
“嗯……讨厌吧。”太阳又往西移了更多,甘霖不再背光。
“但是想想,如果没有冬天的哑声呼喊,春天那些雨漫,夏天的傍晚,也都不会再觉得珍贵了吧。”
“有对比才有感知,稀少才珍贵。”女生的头发往下耷拉了更多。
“就像姐姐一样?一直被爱察觉不到珍贵?”甘霖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有必要,但是再短一些就好了呀,真的好冷啊。”陆玖瀚看着小姑娘头埋在一堆纸板里寻找编号。
“日落不会再逃跑。”
“逃跑的只有美好。”
“嗷呜。”一只白色毛绒绒的狗突然自己打开了门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呀?”甘霖少见的露出了惊喜的眼神。
豆浆啪嗒啪嗒的朝甘霖跑了过去,甘霖手足无措的张开了手,试图抱住这一团白色的毛绒绒。
“这是萨摩吗?”甘霖试探性的摸了摸狗狗的脑袋。
“不是,它是银狐犬。”陆玖瀚一只腿伸直,另一只腿屈了起来,一只手撑在背后,另一只手摸了摸豆浆的头。
“豆浆,伸手。”
豆浆吐出舌头,闻声递起了一只爪子。
“黏人死了,烦死了。”陆玖瀚嘴上抱怨着,手上却把它抱了起来递给甘霖。
“喜欢吗?”
“喜欢啊。”
“没事来看看?不收你钱?”陆玖瀚的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句。
“拉倒吧。”甘霖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的把狗抱回给了陆玖瀚。
“为什么养银狐啊,好养吗。”豆浆开始自己在房间里晃荡。甘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眼前的纸板上。
“不好养,又黏人,又爱叫,而且肠胃还特别精细,掉起毛来得要人命。”
“我家阿姨,一天要吸尘器吸两次地。”
“那为什么要养?”
“它可爱,我喜欢啊。”
“这个理由也太敷衍了吧。”甘霖忍不住丢了一个咸鱼眼。
“可爱就是喜欢的最高境界,见色起意才是大部分感情开头的常态。”陆玖瀚又接过了一块零件。
“哪有那么多理由啊,就是它在笼子里眼巴巴看着我的样子我很喜欢,喜欢不就要带它回家,跟我回了家就要对它负责。”
“它脾气坏不坏麻不麻烦黏不黏人跟我喜不喜欢它又有什么关系呢,喜欢它不就接受这些咯。”
陆玖瀚的回答让甘霖有点哑口无言。
“可是,你很难保证一直喜欢它不是吗,它让你生气,让你感到很烦,你不就会想丢掉它了吗。”
“为什么?”
“诶?就是大家都这样啊……”
“它从四年前住在我家开始就很少会有会不让我们生气的时候。”
“虽然我的确很讨厌对人对事负责就是了,但是对于我喜欢的事情,那就不是负责了。”
“负责只会用在自己觉得麻烦的时候吧,不然一般很少会用负责这个词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许没办法一辈子爱它不是吗。”
“它的一辈子才过一小半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男生没有抬头,手也没有停下。
“……就是”甘霖还想说什么
“我很长情的。”
“我的确从未打算过对很多事负责任,我不在乎那些事,这和我其实会去爱和陪伴不一样。”
“爱可能的确有时效性?但是这种时效性常常是因为你觉得它麻烦所以最后才放弃了吧。”
“那么既然这种麻烦,从不会影响到我。”
“爱它四年和爱它十二年甚至在它离开之后再爱它几十年,有什么不同呢。”
陆玖瀚神色认真的看着甘霖,脸上没有玩世不恭也没有漫不经心的笑意。
“甘霖,你到底在怕什么阿。”
陆玖瀚突然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甘霖的脑袋。
人们常说,喜欢是因为一个人的笑很好看,因为她的脾气温和,因为她的家世财力让你觉得般配,因为你们在一起开心,因为对方各种各样的优点,因为各种各样让你快乐的瞬间,甚至仅仅是因为当天天气很好。
可是爱就不一样了,爱更为宏大?
也许你会一边念叨着愤怒着,一边解决对方的麻烦,也许冷静如你,也会在对方嚎啕大哭的时候心疼烦躁的情绪大于你想去解决问题的冲动,也许自私冷漠如你,也会甘心分享所有事情给对方。
也许你甘心接纳对方的一切负能量,愿意无条件的拥抱。
喜欢是瞬间,而爱也许是漫长的岁月沉淀。
可是同样,很多时候爱会互相伤害,会想责怪,会有更多更多的要求,会把负面情绪砸向对方,会渴望独一无二,会偏激会冲动。
也许你看见这个人就会脾气上头,可是你还是无法想象任何某一个你可能会失去这个人的瞬间,血液也好骨髓也罢,只要你有需要,我都可以给你。
可笑的是,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其实都不会有机会体验到这样的生离死别,这样的痛彻心扉,一辈子也用不着救急的血液,一辈子也不需要救命的骨髓。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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