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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紫暗王座 下 第九章 觉醒时刻

久违地踏上紫州的大地,地面雪跟泥土都混在一起。

寒风呼啸的声音,像极了女人发出的哀鸣,狂乱的吹过五丞原。

那天夜里,夜空中星光闪烁,仿佛哪位仙女一时兴起的将星星碎片撒了满天。

这不是冬季过后的红州星空,而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熟悉的紫州夜空。

刘辉走出帐篷,看着野营的营火烧得红光闪动,和天上的星光相呼应。

「……会染风寒的,陛下。」

刘辉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叹了一口气,染白了周遭的空气。凝神朝贵阳的方位寻找,但也只能看到一片荒漠深渊般的黑暗。

「好暗哪……」

别说贵阳城里或村落的稀疏灯火,就连野营的火光都没看见。

「旺季将军似乎为了以防万一,将附近居民驱离避难吧。」

这样啊。刘辉低喃。一股对村民们的歉意涌上心头,更哽在喉咙。

「……因为我们的缘故被迫驱离……村民们一定受寒了吧……」

对他们真是抱歉了。

刘辉的感想并不是「这样也好」,也不是「这么一来就不必顾虑他们了」。而是担心村民会不会受冻。

楸瑛表情扭曲了起来,胸中一阵激动。

不是因出自好意,而是为了另一半原因而回到国王身边的。没错,为了现在那对人民满怀歉意的国王,楸瑛愿意陪在一旁。因为他的国王,就在这里。

「……结束之后,我们去向他们道歉吧。我也会陪你去的。」

刘辉嘴角似乎浮现一丝笑容。楸瑛说的话,有如虚无飘渺的游丝。虽然曾有瞬间仿佛可以看得到真实,但却永远抓不住。

明天这个日子,和楸瑛那如梦般虚渺的话语一样,对现在的两人而言,就像是抓不住的游丝。

刺骨寒风从只看得见黑影的山间呼啸吹过。刘辉低声说:

「……没看见旺季的军队呢。」

「已经接获他们从贵阳出发的消息。毕竟会谈就是明天正午了……既然我们会选择五丞原边界处扎营,想必对方也一样吧。」

当天光发白,世界开始呈现一片淡蓝色时,双方人马一定会开始缓缓策马前进了吧。

刚好在正午时,双方即将相会于约定的场所。

「……楸瑛,天亮之后,照孤所说的行动。」

楸瑛抿着唇,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点点头后轻声的说:

「……是。」

刘辉怀念地听着河川浊流发出的轰轰巨响,抬头望向前方的山。

「……烟已经不再飘起了呢。」

「是啊……这代表一切准备就绪了吧。」

根据探子回报,从数日前开始,那座整日飘烟的隐山就不再飘出烟来了。刘辉也亲眼确认过,整座山都像是睡着了似的安安静静。

这么一来,刘辉也无法再见到那位山屋里的老人。

「对了陛下,关于那座山……有一组小队自愿明天守住那座山以防万一。毕竟无法保证会谈时,山里的人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只要能在发现不对劲时马上通知您就行了,所以我就派那组小队去吧,您觉得如何?」

「无妨,就分头行动吧。」

「遵命。」

营火渐渐熄灭,周遭也越来越安静了。

然而刘辉却未返回帐篷,持续站在刺骨寒风中望着某个方向。楸瑛也不勉强他,只跟着凝望刘辉视线的方向。是贵阳。

在那之后,国王口中就不曾再提起秀丽的名字。

不过楸瑛还是察觉到了。每当他一人独处时,总会望着贵阳的方向。

好几次,好几次都像这样。楸瑛望着他的侧脸。

「……现在什么时辰了?楸瑛。」

但今晚,那已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做。

「子初之刻。再过两刻……贵阳就要敲响夜半钟声了。」

按照那封怪信提出的期限,正好是夜半时分。再过两刻,期限就要到了。

「……已经,来不及了吧。」

再怎么说,刘辉现在也无法从这里单骑飞奔到贵阳,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现在朝贵阳前进,只会跟旺季的人马撞个正着。

刘辉抿着唇,伫立于平原的苍茫风中。

楸瑛像影子般随侍在他身侧,一起等待期限的到来。

茫然之间,只有时间像乌龟一样慢慢流逝。

终于,宣告夜半时分的太鼓声,悲凄地响彻平原之上。

——倒数。

在消失于风声中的太鼓声压迫之下,刘辉文风不动。抬起头,祈愿般地望向满天星斗,脸上的表情分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

夜空中,一颗短短的流星划出一道弧线滑落。

「……时间到了。」

不打算禅让的意志。

刘辉以沉默度过期限,向那不知名的对手证明了这一点。

看见腰间的「莫邪」似乎正闪闪发光,刘辉冻僵的脸露出微笑。

「……你也知道快和他见面了,是吗?」

「咦?」

「没什么……好了,我们也稍微歇一歇吧。」

踩着无声的脚步,刘辉转身走回帐篷。

还未实现的约定,该去的地方,都只剩下一个了。

——明日正午。

直到最后,刘辉口中依然没有提起秀丽的名字。

刘辉的身影消失在帐篷里,看起来就像是被夜晚给吞没了。

●  ●  ●

……将时间回溯到稍早之前。

贵阳城内响起悲凉的子时鸣钟,燕青和静兰也都在城里听见了。

他们知道旺季已经率军出城。表面上的名义虽然是巡视州内,但百姓有时是很敏感的。不知是否察觉到即将发生大事,整座贵阳城安静得连风声都快要听不见。甚至连本该夜夜笙歌的花街柳巷都是如此。

(……当年我受流放之刑时,也曾听见这钟声哪……)

和母亲被关进囚车,趁夜被押送至茶州的那天。关于贵阳,最后抓在手里的就只有这萧条的子时鸣钟。对静兰而言,这是象征分离的钟声。

脑海中浮现昏昏沉睡的秀丽。好久以前,一到秋天静兰便常在庭院里敲下柿子树上的果实,让秀丽捡起来。爬到高高的柿子树上时,总能望见过去生活过的那座城,这时静兰经常停下手边的动作,站在树上发呆。有一天,秀丽对这样的静兰说:

「静兰,从那边眺望风景一定很舒服吧?」

静兰慌慌张张的回问:「你要爬上来吗?」秀丽却摇摇头说:

「不用了,总有一天我会自己爬上去。从上面看见的景色,我要留到那时候再享受。听我说,静兰。总有一天,不只是让别人敲下柿子分给我,我也要做一个分柿子给别人的人。等我长大以后。」

等我长大以后,就换我到你那边去罗。秀丽是这么说的。

过了几年之后,秀丽真的如她所说的办到了。爬上柿子树的秀丽和静兰一样,环顾整个王都之后,将眼光落在那座城上。好久好久,只是静静地凝望那座城。

仿佛决定了下一个要爬上去的就是那座城似的。

宣告子时的钟声渐渐回荡开来,终至无声。静兰扭曲着表情笑了。

所以这次秀丽也一定会跳起来的。跳起来,用力的跑完人生。

朝自己的目标,用自己的力量。

「……静兰,离期限还有两刻钟,再忍耐一下。」

身边的燕青随性地放松着,保持平常心的功夫之彻底,简直令人为之火大。

「凤叔牙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刚好错过没接到。也只好算了……」

燕青为了打探贵阳和朝廷内部的消息,主要拜托的人,除了仍留在朝廷奋斗的一群红姓官员外,就是秀丽那群冗官伙伴了。静兰突然想起某事,瞪着燕青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那群冗官有关小姐的事?万一他们擅自行动该怎么办?」

「不,是叔牙自己先察觉的,我也很讶异。怎么说呢……呆呆也是这样,他们那群人总是能嗅出事情的端倪,而且问他们理由,都说是『直觉』。」

不是抽丝剥茧发现事情真相,而是突然有一天毫无理由就察觉了。燕青自己也因为住过山里,所以常被人说有这种「野性的直觉」,或许呆呆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拥有属于下级贵族特有的直觉了吧。毕竟他们身处的阶级和情势,使他们需要对台面下的波涛洵涌特别敏感才行。

「他跟我说『秀丽该不会被谁幽禁在贵阳了吧』……」

「……这的确很像呆呆会说的话……」

像静兰这种凡事都爱讲大道理的人简直难以理解,但苏芳他确实有能耐从毫无线索的情形中掌握事实。而且就算想罗织大道理瞒过他,他也不会上当。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必承认啊!要是他们在期限前闹出什么事来,对国王造成不利的话——」

「要是敢对叔牙他们那样的人说谎,他们就不会再相信我第二次了。你或许觉得,有时为了方便撒谎是有必要的,但说穿了,那只是榨取别人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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