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暖不禁对孙雅生出了由衷的同情,轻声对何决说：“这样不好吧？”
“那要怎样？”
“人家女生喜欢你，虽然说你不能都给出反应,但是这样不近人情是不是有点……”
何决神情有些不耐,“说了这关我什么事。”
乔暖乖乖闭嘴，不再去触这个刺头的逆鳞。说不定就是因为何决这么不近人情,才会更多的妹子前赴后继呢。
附中食堂饭菜的难吃程度……也和其升学率呈反比。乔暖看着那别出心裁的鸡蛋炒花菜,芹菜炒茭白和青椒炒红椒，顿时一阵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要怕麻烦了。她怀着就当是体验生活的革命乐观精神,在附中食堂吃了自己的第一也是最后一餐。
吃完之后何决问她的去向，乔暖想了想,说：“我去你们教室趴一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学校做实验。”
教室里留着三五个人，其中就包括明显已经气饱了孙雅。她和一个女生正在看时尚杂志，就某个日韩明星讨论得热火朝天，假装对何决的行踪表现得毫不在意。
乔暖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分明正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追踪何决的身影，心想果然小女生就是小女生，段数太低。
乔暖坐到了何决同桌的位置上，翻了一会儿他们的教科书，感觉有点困，便说：“我睡会儿，半个小时之后叫我。”
在堆满各种参考资料的教室里睡午觉，对乔暖来说，已经是太久远的回忆了。此刻教室外面传来的塑胶跑道的气息，窗外时不时经过的小女生说话的声音，让她有一种恍然回到了高中时代的错觉。一切都很有青葱岁月的气息，包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明星的小女生。
……不过真的太吵了。乔暖把头转过来，又转过去。一会儿侧着，一会儿趴着，就是没法忽略那越聊越热烈的讨论，果然是因为这些年的睡眠环境都太安逸了。
她想要不还是回去睡吧，却突然听到何决把桌子一拍，教室里顿时一阵死寂。
“有人睡觉，别吵。”
乔暖埋在手臂间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不禁想起来当年冬令营时何决也这样为他解过围，不过他现在用一把正在变声的沙哑声音说出来，比当年更有气场。
这样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乔暖被准时叫醒。她打了个呵欠，见不远处孙雅轻轻翻着杂志，一副委屈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她拿起包，拍了拍何决的肩，“我先走了，晚上想吃什么？”
“随……”
“又是随便。”乔暖白了他一眼，随即转向注意着这边动向的孙雅，“那孙雅妹妹，我先走了，你和何决好好相处，拜拜。”
孙雅抬头看了一眼，目光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她淡淡地说了声：“拜拜。”
乔暖不禁苦笑，心想果然把这小姑娘给得罪了。
大四的上机实验无聊又琐碎，乔暖完成任务时已经四点多了。想着要先回去做饭，就跟李珊珊说了一声，先下机离开了机房。
刚走出院办，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乔暖。”
乔暖皱了皱眉，转身看向站在石楠树阴影底下的高朗，“高朗学长。”
高朗走到她面前，“珊珊还没下来？”
“嗯，她还要一会儿。”
高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人来的？”
乔暖失笑，“不然还有谁陪我来？”
“你的小……”
“学长！”乔暖立即打断他，“拜托你不要胡说，这有意思吗？”
“你真看不出来？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那时他才十一岁，学长你不要瞎说。”
高朗笑了一下，“那你可就错了，乔暖。身为男性，对于同性的敌意，我还是感觉到的。你别说你没感觉到他对你的占有欲。”
听到高朗的话，乔暖顿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和慌乱，然而她表面上还是镇定得无懈可击，“那又怎样？”
高朗朝她走近一步，声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所以你宁愿选择一个比你小了半轮的毛头小子？”
乔暖心里泛起一股恶心感，连忙退后一步，“高朗学长，我不知道你作为珊珊的男朋友，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乔暖特意加重了“珊珊的男朋友”这几个字，她想了想，接着说，“如果是未完成情结的话，真的大可不必，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高朗还欲再说，一阵脚步声响起，乔暖回头，却是李珊珊。她连忙笑着说：“珊珊，学长等你好久了。”
“诶真的吗？”李珊珊小跑着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高朗的手臂，“不是说了让你迟点过来吗？”
乔暖退后一步，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约会愉快。”
“啊嗯，阿暖你注意安全哦，明天见。”
“明天见。”
一直走出去好远，乔暖依然还能感觉到高朗追随而来的，仿佛带着刺探意味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日子一天天往后，到了十一月初，w市开始降温。
这天乔暖窝在家里做一个广告策划，接到了乔妈妈打来的电话。她搁下笔从床上捞起手机，“赵女士，有什么指示？”
乔妈妈没有像一贯那样跟她贫，“暖，跟你说个事。”
乔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乔暖不禁怔了怔，心也立即悬了起来，“妈，怎么了？”
“你爸的厂子……出了点事。”
“什么事？”乔暖起身将窗子打开，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合伙人卷了款子跑了，厂子正在做一批订单，没有钱材料都凑不起来……”
“多，多大的缺口？”
“一百多万。”
乔爸爸和合伙人开了一个小服装厂，生意算不上多大，但好歹比较稳定，厂子里的二三十号人，都指着每单生意的利润发工资。一百多万对于其他生意人而言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是要乔家一一己之力一口气拿出来，却绝非易事。
“报案了吗？”乔暖眉头紧锁，她涉世未深，对这种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报了，但追人不还得花时间，订单耽误不起。”
“能找人先借点，把缺口先补起来么？”
乔妈妈冷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谁还肯借钱给你，再说一百万又不是个小数目。”
乔暖咬了咬唇，“那，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我爸……他现在怎样？”
乔妈妈叹了口气，“正在想办法，就是告诉你一声。”
“我也看看我这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你让爸别太操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乔妈妈不以为然，“你哪能帮上什么忙，照顾好你自己别添乱就成。”
挂了电话之后乔暖一阵茫然，看着书桌上堆叠的资料，也没了任何心情。
正在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来电人，是李珊珊。
“阿暖，你现在在学校吗？”
“不在，怎么了？”
“那个……保研名单下来了。”李珊珊语气略带犹豫。
乔暖心往下沉了沉，也知道大约结果如何了，她强打起精神，“那祝贺你了，珊珊。”
“对不起阿暖……”
“没事，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既然是公平竞争，输赢也都没什么了。”
电话那边李珊珊顿了顿，“高朗说晚上出去吃饭，让我邀请你，你晚上有时间么？”
乔暖顿时觉得心里有点膈应，“还要写个策划，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挂了电话乔暖觉得整个人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一样，她倒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思维在非常缓慢地转动，一会儿想服装厂的事，一会儿想李珊珊的事。然而越想越觉得自己力量太过弱小，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想起开门的声音。乔暖知道是何决回来了，但是丝毫不想动弹。
何决在客厅看了一圈，没见到乔暖，就往她卧室走去，看她躺在床上，忙问：“怎么了？”
乔暖没有动弹。
“这么冷怎么都不关窗户，”何决走过去把大敞的窗户关上，伸出手探了探乔暖的额头，“感冒了？”
乔暖摇了摇头，躲开他的手，“我没做饭，你自己弄点吃的吧。”
何决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乔暖静了一会儿，轻声说：“家里出了点事，然后保研名单下来了……珊珊被保研了。”
“出了什么事？”何决并没有关注保研的事，听到乔暖说家里出事，声音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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