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打开,何决面色不豫地看着她,“有事？”
“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
何决面沉如水,看着她片刻没有回答，许久之后才冷冷地说：“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对不起，我刚刚心情很糟糕，没跟你说实话是我的错。”
“一直都想问你,”何决脸上现出几分几不可察的痛苦,“你有认真地把我当成你的恋人吗？”
“我……”
“遇到事情你本能反应就是隐瞒，难道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乔暖沉默了一会儿，“是我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角色转变。”
“一年多了，你是不适应还是不想适应？”
乔暖一怔,不禁抬眼去看何决。却见他眉头紧蹙,目光里满是隐忍的痛苦。她顿时觉得心一紧，莫名地想要伸手紧紧抱住何决。然而她只是握紧拳头，生生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何决……我们别吵架，谁都争不过谁，这样没意义。”
“乔暖，公平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吵架，你知道我舍不得这么做。”
乔暖鼻子一酸，喉咙梗了一块，差点哽咽。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她垂下目光。
“我希望是这样。”何决的声音带着叹息的意味，目光中沉着深深的倦意。
“……你先把晚饭吃了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乔暖只好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后一步。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塌了下来。
以后不会这样了。
因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以后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乔暖忙着工作交接忙着加班，何决忙着参加各式各样的同学聚会，两个人又都对这段关系感到迷茫，算下来单独的相处的时间几乎寥寥无几。
自收到何妈妈寄来的照片之后，乔暖对于和何决的日常相处都变得谨言慎行。只要一想到不知道在哪里就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何妈妈一路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杀伐决断，不择手段，这是她这个优柔寡断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具有的品质。
七月二十三号左右，乔暖正式收到了公司的调令，去s市就定在一周以后。
而这意味着，她也必须和何决摊牌了。
她在客厅里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边挠着懒洋洋的小六。她在想着合适的措辞，希望何决在听完之后还能留她一个活口。然而她知道以何决的性格……几乎不可能。
正在发呆的瞬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乔暖顿时一个哆嗦，立刻放下小六站起来。
门打开，乔暖正要开口，何决却几步走上前来把一个纸袋狠狠的拍到她身上，“你他妈给我解释一下！”
乔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何决，面色铁青，目光凌厉冰冷地仿佛能杀人。她拿起那个纸袋，发现那是q大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你篡改了我的志愿？”
“我……”乔暖也是一头雾水，汪老师明明告诉她何决就是报的q大，怎么何决反过来质问她为什么篡改了他的高考志愿？……难道……
何决紧紧的捏住她的肩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分开？！那你他妈当时就别答应我啊？！”
乔暖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她也不能说话，不能解释一个字。何决和何妈妈的关系本就已经水火不容，她要是说出真相，就不是挑拨离间这么简单了。以何决的性子，后果会怎样无法设想。况且现在何决已经被q大录取，去b市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沉默的态度彻底激怒的了何决，下一秒，她被何决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小六受到惊吓，轻吠了一声，飞快地逃离的现场。
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乔暖的舌尖尝到了血的腥味。何决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膝盖压在她双膝之上，让她动弹不得。
粗暴而仓促的抚摸让她觉得战栗而恐惧，可是她只是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叫停。她欠这个少年太多，如果这种方式，能够让他稍微觉得好受一点……
灼烫的吻从耳垂一路辗转往下，自颈项而到锁骨处，所到之处像是燃起了一丛一丛的火苗。
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可是她唯独没想到会在这种糟糕的状况下发生。不是对的时机对的气氛，甚至不知道哪里还有一双偷窥的眼睛。
当她内衣衣扣被解开的那一瞬间，眼泪终于没忍住，从眼睛滑落下来，迅速地湮没在发间。
与此同时，何决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对上了何决的眼睛。同样的痛苦和煎熬，如黑夜一般暗沉绝望。
心口痛得让她呼吸困难，然而她是用已经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紧紧盯着何决，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分手吧。”
然后全身力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她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往下坠。好像是沉入了冬日冰冷的海水之中，每一根骨头都泛着冷。
她就被带着冰碴的海水裹挟着不断向前，不能停下来，不能死，也不知道该如何求生。
心脏被剧烈得拉扯，她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种痛，痛得让人觉得任何的形容和表达都是多余。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彼此死去，便是此生最大的恩赐。
最终，何决慢慢地站了起来，没说话，没有任何表情。然而他缓缓地走向门口，灯光下的身影萧索一如当年。好像从头到尾，整件事情就是一个悲剧的轮回。他们回到了原点，却回不到最初。
门哐啷一下子关上。
乔暖坐起来，抱紧自己双臂，哭得不能自已。
“你没有错，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不用道歉，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我羡慕他比我大。”
“谁他妈要你当我姐姐！”
“总有一天她会答应我，如果不会，我也不在乎。”
……
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少年，在漫长的时光里执着地守护在她的左右。她不优秀，她优柔寡断，天真得有些蠢，她没有太出色的本领，还容易同情心泛滥，这样一无是处的她，居然可以有幸被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固执地喜欢着，像是混沌时光中一直不曾消逝的温暖。
“让你一想到时间就想到我。”
可是他们不会再有时间……也不会再有彼此。
这段时光就如同做梦一般，而一旦梦醒来，他们都该长大了。
人生就是这样一件残忍的事。
上一秒单车从洒着阳光的巷子里穿行而过，阳台上开着夏日的白花，下一秒就是生死相隔永不再续。上一秒天台涂满了夕阳的色彩，彼此头靠头安静地睡过去，梦里是有一只蠢兮兮的狗和恋人清俊的眉眼，下一秒就是不得不面对切肤的别离。
如果还有什么事是要后悔的……那就是她没能在最开始，就勇敢地牵住他的手。
既然这样的甜蜜时光怎样都是偷来的贼赃，她又何妨再多贪恋一些。
一分钟也好，甚至哪怕只有一秒钟。
让我在离开之前，能够完整地记住你的轮廓。
何决彻夜未归。
第二天清晨，乔暖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留了一张字条就离开了合租的房子。走的时候小六一直在叫，她回头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狠下心将门关上。
到家之前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因此乔暖一敲门里面就传来乔妈妈的声音：“来了。”
门被打开，乔妈妈看了乔暖一眼，不禁惊讶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失眠。”她挤进屋里，将行李放在地上。
“嗓子也这么哑……又喝太多咖啡了吧，”乔妈妈不禁念叨起来，“都说了那黑乎乎的玩意对身体不好，让你少喝一点……”
乔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应声。
乔妈妈给她倒了杯温水，在她旁边坐下，“打算什么时候走？”
“八月一号。”
乔妈妈叹了口气，“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还真觉得不习惯。”
“没事，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清晏也在那边。”她喝了口水，轻声说。
“说起来，小决录取通知书快到了吧，情况怎么样？”
乔暖垂下目光，看着手里的杯子，“考上q大了。”
乔妈妈低呼一声，“就知道这孩子聪明，肯定没问题。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升学宴？”
“不知道……八月十几号吧。”
“那你岂不是赶不上了……”
“妈，”乔暖打断乔妈妈，“我想先去睡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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