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51

「劫尔贝鲁特……!长得那么凶恶,竟然叫做劫尔贝鲁特!哇哈哈哈哈!」

「伊雷文,笑得太过火啰,噗……劫尔……噗哧,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不好意思呀?」

「哈哈哈!真假?所以大哥才这么不想来喔?因为劫尔贝鲁特?劫尔贝鲁特就这么害臊喔?啊哈哈哈哈!」

「别看他那个样子,那时候他可是难为情到了极点呢。厌恶跟难为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咳咳。」

为时已晚,不过利瑟尔还是假咳了一声,不晓得是想掩饰笑意,还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伊雷文几乎笑到呛到,劫尔不悦地低头看着他们二人。

跟他想的一模一样。这二人听了一定会笑,不带一点嘲讽意味,只顾着笑,全力爆笑。当然,他也讨厌麻烦事,但最讨厌的莫过于他们为此捧腹大笑了。借用利瑟尔的说法,就是太难为情了。

「这么说来,先前找你们来欣赏画作的时候,劫尔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呢!」

「那时候他也非常害羞哦。」

「闻名天下的一刀原来这么可爱!」

「吵死了……」

雷伊看准了时机帮忙补刀,听得劫尔忍不住咋舌一声。

「大哥好腼腆喔……!明明长那样!明明长那样!!」

「再不闭嘴我就把你那根马尾扯掉。」

感受到劫尔浑身散发的压迫感,伊雷文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但那双肩膀还是憋笑憋到颤抖个不停。

雷伊的朋友不想被波及,已经早一步到舞会会场去了,这里只剩下雷伊和利瑟尔他们,还有那个骑士打扮的男人。笑声平息之后,大厅恢复寂静。刚才突如其来的大爆笑使得男人僵在原地,看来气势有点受挫。

「子爵阁下。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引见?」

总觉得对他有点不好意思。利瑟尔边想边代替瞧也不瞧男人一眼的劫尔,开口这么问雷伊。

「哎呀,不好意思。这位是欧洛德阁下,出身于统领全国骑士的侯爵家,是下一任爵位继承人,现在则是担任师团长兼团长辅佐。」

「您好,请多指教。」

「……你好,也请多指教。」

利瑟尔朝着他微微一笑,对方虽然一脸诧异,仍然回以一句招呼,有点令他意想不到。

这人未来肯定能继承家业,态度却不够从容,这是利瑟尔对他的第一印象。他够沉着,却不晓得是没有自信,还是心中藏着什么焦虑。看得出他身为嫡长子的责任感,这种态度应该不是因为不愿继承爵位使然。

「欧洛德阁下,这几位是我自豪的冒险者,这次由我邀请他们参加宴会!」

「冒险者……?」

既然如此,原因显而易见。利瑟尔了然于心,独自点点头。一切说不上如他所料,反而有一些出乎意料的部分。

「劫尔,原来你是老么呀?看你这么会照顾人,我还满意外的。」

「我们几乎没扯上关系,也无所谓排行吧。」

「啊?啥?你们在讲什么啊?是说老么……噗……!」

跟不上话题的伊雷文边笑边问。他现在的笑点极低,动不动就发作,什么话都可以戳中他的笑穴。不过劫尔整把抓住了他像蛇一样摆动的长发,他立刻闭上嘴。劫尔说到真的会做到。

「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劫尔问。

「最近才开始确信,从你拒绝参加宴会的时候开始。」

不论是嫌麻烦还是其他原因,劫尔鲜少主动拒绝提议。平时,他总是把事情全部丢给利瑟尔决定,一种「想怎样随你高兴」的态度。这次劫尔却不愿出席,利瑟尔只想得到一个可能原因。

「我确实觉得,你看起来好像受过满严谨的教育。」

「啊,所以你才会说大哥不用接受礼仪指导喔?这样讲也是啦,大哥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感觉确实不太粗鲁……嗯?」

伊雷文忽然偏了偏头。这男人知道劫尔的本名,利瑟尔说他是老么,还受过严谨的教育,这些讯息指出……

「意思是说,大哥是这家伙的……」

伊雷文满脸好奇地来回打量着劫尔和欧洛德。

听见伊雷文称自己为「这家伙」,欧洛德满脸不悦,劫尔则嫌恶地别开视线。这二人一点也不像,唯一的共通点只有身材高挑而已。

「劫尔贝鲁特原本是我的弟弟,不过这也是过去式了。」

「长得这么凶恶,竟然是贵族……靠痛痛痛痛抱歉啦大哥对不起啦我真的不会再笑了!再拉我头发要掉了!真的要掉了啦!」

伊雷文整个身体大幅向后仰,保护自己的秀发。柔软度真好,利瑟尔露出温煦的微笑看着这一幕。顺带一提,利瑟尔觉得他们兄弟俩有时候神韵有点相像,不过感觉劫尔听了会不高兴,所以他不会说出口。

「队长!你最喜欢的头发!要掉光啦!」

「别担心,劫尔很懂得控制力道的。」

「不是那个问题!!」

伊雷文实在是笑过头了,所以利瑟尔只在一旁替他加油。

他瞥了劫尔一眼。尽管不愿意参加宴会,劫尔面对这位从前的兄长,情绪却平静无波,漠不关心。看他的态度,只像是有个棘手的家伙跑来找碴而已,不带什么特别的感情,看来真的只是不希望他们得知本名和从前的贵族身份,因此嘲笑他罢了。

「(不过,并不代表这个人完全与他无关。)」

劫尔之所以停留在阶级B,没有再往上晋升,原因确实出在这里。

他是真的不想接受麻烦的礼仪指导,而且不论阶级高低都能够挑战头目,B阶没有什么不足之处——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但是,只要他升上S阶,遭到其他冒险者纠缠的麻烦事一定也会减少才对。对于没有见识过他实力的人而言,劫尔如同表面上的记号只是个阶级B,也有许多人因此瞧不起他。

「(也许他把这两件事放在天秤两端衡量过后,还是觉得这一边比较麻烦?)」

看起来劫尔已经完全与对方断绝了关系,但对方不一定也是如此,毕竟现在的局面正显示出这一点。

「……回到正题。我叫人准备一点喝的吧。」

欧洛德说话的同时,刚才负责会场警备的一名骑士朝这里走来,一手端着盛满高脚杯的托盘。抢在对方行动之前,伊雷文灵巧地端起其中一个杯子,仰头灌了一口。

「全都是香槟。」

听见这句话,利瑟尔打消了伸手拿杯子的念头,反正他不能喝酒。

伊雷文笑过头了,口好像很渴,只见他毫不客气地喝干了一杯,又伸手去拿下一杯酒。欧洛德瞄了他一眼,目光立刻又转回劫尔身上。

「劫尔贝鲁特,你为什么回来?」

听见他愠怒地这么啐道,劫尔蹙起眉头,终于看向欧洛德。冰冷的眼神,仿佛如实表达出他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那边那个贵族找我来的。」

「你从三年前就待在这个国家,有什么目的?你这次参加宴会,难道也只是应邀赴宴而已?」

「对,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冒险者转移据点又有哪里奇怪?」

欧洛德问得如此执拗,究竟在刺探什么?利瑟尔望向劫尔。

后者一脸不耐地回答完,察觉了利瑟尔那道视线的意思。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那也没有必要隐瞒,于是他干脆地开口,简单述说自己的身世。

「那侯爵远征的时候跟送来陪侍的女人上了床,女人一夜就怀孕了,怀上的小鬼就是我。常有的事。」

「啥?刚刚不是才说那家伙拘谨吗?」

「在某些时机和状况之下,拒绝接待反而有失礼数,这有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是喔。」

大部分都是爵位较高的一方,招待较低爵位贵族的情况。话虽如此,侯爵家肩负统领骑士的大任,是保卫王都的关键。身为这个家族的当家,不太可能遇上难以拒绝的情况才对。

不过这点不太重要,利瑟尔也不以为意。

「我十岁的时候母亲死了,有陌生人过来接我,跟去之后才发现是王都的侯爵家。过了四、五年我离开家,当上冒险者赚钱,然后就到了现在。就这样。」

劫尔轻描淡写地作结。他对于这段身世没有特别的想法,既然对现状没什么不满,过去也不过是单纯的事实罢了。

顺带一提,他长得比较像母亲,难怪跟欧洛德不太相像。

「大哥,你为什么要离开贵族家啊?」

「他们叫我自己选,看要走还是要留下。」

「为啥?」

伊雷文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想必是好奇他们明明收养了劫尔,为什么还要他离开吧。

「谁知道。民女生下的孩子赢过嫡长子,他们觉得不妙吧。」

「喔,贵族大爷的面子问题?你是练多久打赢他的啊?」

「一个月左右吧,不太记得了。」

除了打斗实力以外,看起来还是欧洛德比较优秀才对呀,利瑟尔偏了偏头。

大概是因为这个家族负责统领骑士团的关系吧。考量双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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