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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7】孤红之恤

(吊恤:吊唁)

约翰·赫尔德斯不寒而栗。

在这两周间约翰寄居的拉=奈利因特街道的废城之中,在废城深处的教会祭坛上,有一位很眼熟的女仆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钉子贯穿了双手的手背,粘稠的鲜血缓缓地流了下来。

莫名其妙——约翰心中有种不可名状的不安感。

「喂,喂……那是什么?」

向身旁的米莉森特发问。约翰是跟随着说「给你看看有趣的东西。」的她来到了这里的。但是他一点也不能理解这幅光景的有趣之处。

「你看不明白嘛?那是薇儿赫泽——加德斯布拉德家的女仆哟。」

「我知道啊。是一直跟在缇拉鞠身边的让人不爽的女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肯定是作人质啊。」

说完,米莉森特径直向女仆走去。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昏厥在十字架上的女仆的脸颊。

「只要确保了这个女仆,缇拉鞠就一定会来。那个小女孩虽然胆小,但是唯有正义感很强。她绝对不会抛弃这个家伙的。」

值得怀疑的说法。缇拉鞠不可能有那种程度的骨气,约翰这样想着,本来约翰也不信任这个叫米莉森特的女人。

在酒馆遇见的时候,她对约翰这样说道。

「在盛大的聚会会场里虐杀缇拉鞠的话,就能够让那个小姑娘出丑。不,何止是出丑。被剥下假面的伪七红天会被全国的吸血鬼们冠上欺诈师的骂名吧。」

那我就潜入之后杀了她——约翰是这样说的,但是,

「不行哟。这样的话你就会被判下叛国罪。要由我来杀掉她。你只要把我带进会场就可以了。」

虽然对不能亲自下手无法释然,但还是不想成为罪人。就这样,答应了米莉森特的作战的约翰,最大限度地活用了军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进了皇宫,并提前在聚会会场构建了『门』。

但是,结局却是没能杀掉目标。只是扰乱了皇帝主办的聚会,就连缇拉鞠的风评都没有下降。

然后,约翰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一些。

仔细想想的话,和恐怖分子勾结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想要复仇的话,就武断地复仇好了。想要杀人,就随意的杀掉好了。没必要弄这些小伎俩——这才是『狱炎的杀戮者』的作风。

然而,约翰貌似已经步入深渊了。

事到如今也回不了第七部队了。而且宫廷的人们也应该已经从魔力的残渣中发现是约翰构筑了门吧。

在穆露奈依特帝国,已经,没有约翰的容身之处了。

所以就会像这样,没干劲地奉陪着米莉森特。

「——呐。如果能杀了缇拉鞠,我就」

约翰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景。

米莉森特把神器刺入了女仆的身体。

能将魔核的恢复力无效化的,可怕的银色匕首。

女仆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在看到了被剜开的肉的缝隙间流出的赤红液体的瞬间,约翰惊慌失措地跑了过去。

「在,在干什么啊你!」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在米莉森特的肩上,「这样做的话,会真的死掉吧!」

「——真的死掉?说了意义不明的话呢,你。」

约翰感受到了不可名状的恐惧而身体僵直。

能让人联想到凛冬的吹雪一般的,冷酷到了极点的声音。

「这是在缇拉鞠到来之前的消遣。有意见?」

「那,那就没有必要使用神器吧。会留下伤口吧,那就…」

「……喂,你不是想对缇拉鞠复仇吗?想要杀了她吗?」

「虽然是这样……但并不是想真的杀人。」

「再开玩笑的话就杀了你哟。」

约翰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米莉森特回过头来。用货真价实的杀人魔的眼睛瞪着约翰。

「你作为『逆月』的协力者的自觉好像不太够呢。——那我问问你,没有死亡伴随的杀戮有什么意义的?说说看啊。」

「对,对战争有益。」

「这样啊。我以为你一定和我是一样的,但好像不是呢。」

米莉森特微微地笑着,把银色匕首从女仆身上拔了下来,换到左手上。约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因为完全感受不到杀气,所以没有反应过来。小刀的刀尖,流畅地滑进了约翰的胸口。

拉=奈利因特街道是遍布于帝国下级区的贫民窟。平常的话,绝对不会想步入其中,但是唯有今天,一定要点亮心中的勇气之火。

浑浊的空气。阴暗的街道。

有时会从破旧的房屋中感受到视线,但是没有任何人来搭话。

恐怕是因为害怕穆露奈依特帝国的军装吧。这也并不是普通的军装,是上面纹有准一位官员身份的证明——《望月之纹》的特别定制品。

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一小会儿,终于看到了目的地的废城。

根据政府机关的记载,这里是曾经的富豪们在游玩中建造的别墅。但自从主人消失后,这里就变成了盗贼或者动物的住处。

我深呼吸之后,推开了门。

是的,这之后就要和米莉森特直接对决,我当然也准备好了,但是害怕就是害怕。想要卷着尾巴逃跑。

但是,那是不行的。已经决定好要和过去诀别了。

再一次深呼吸,我从城墙上的大洞穿了过去,进入到建筑物的内部。是阴暗的,如同坟墓一般的场所。我注意着不要踩到散乱在地上的瓦砾和家具小心前进,不久,发现了一扇奇怪的门。虽然因为霉菌和锈迹而一片漆黑,但却是一扇装饰得非常豪华的门。

然后我在直觉上理解了。

就是这里。这前面,有薇儿和米莉森特在。

我咕噜地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在门的之后延伸的是,古老的教会般的风景。这座城的主人还信神圣教吗?——在我这样想着而迈出一步的时候,

「没想到你来了呢,缇拉鞠。」

因为被叫到名字我还以为心脏会吓得跳出来。

一看,米莉森特站在祭坛的旁边。右手握着银色匕首,左手插在兜里,爬行动物一般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望着这边。

吓得我腿都要蜷缩起来了。

但是,我把视线移到她的身边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没有了感受那种恐怖的余裕了。

我熟识的女仆,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薇儿!」

「哎呀,不用着急哟。这家伙还没死呢。虽然过后会杀死的。」

呀哈哈哈哈——米莉森特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我用力地把颤抖的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瞪着这家伙。

「……把薇儿还回来。」

「嘛,嘛。别着急啊。好不容易我们两个人能融洽地交谈啊?你不也是,有很多想对我说的话吧?」

「没有。」

「我有啊。」

从祭坛旁跳下来的米莉森特,伴随着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了。

「——呐,缇拉鞠。你知道我从那天起经历过了多少痛苦吗?」

「那天?什么时候啊……」

「三年前的今天。也是我想要夺走你的吊坠的那一天。」

「…………」

想起来了。是让我成为家里蹲的那一天。

从那天开始,米莉森特就似乎从学院消失了,但是——

「我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就完全改变了。你的混蛋老爹给我的家族披上了叛国的冤名,然后放逐到了国外。」

「欸……」

「被学校放逐,被国家放逐,一家离散,连归处都没有,最后历尽千辛万苦到达的地方是恐怖组织『逆月』。——在你享受着优雅的家里蹲生活的时候,我尝尽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米莉森特一边转着匕首一边说道。

「我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啊缇拉鞠,都是因为你哦。确实多亏了被驱逐出国我才得以置身于『逆月』这崇高的组织。但是那只是结果论罢了。组织的理念——比如说『破坏魔核』,或者是『死才是生者的本愿』,我当然也对这样的想法抱有共感。不过,在我内心深处燃烧的,绝对不是那种宗教思想。从三年前开始,在我内心深处的绝对不变的信念——就只是复仇之心。是对缇拉鞠的杀意。仅此而已哟。」

「什,什么啊这是!?这不是逆恨(反被怨恨)了吗!?」

「但是憎恨确实存在。我的心已经(被怒火烧得)焦黑。放任不管的话,我会燃烧殆尽吧。所以——特意选择和三年前一样的日期邀请你过来,是为了给过去做个了结。这是为了迈出新的一步而杀掉你的仪式。」

「……」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这家伙和我很像。是无法摆脱三年前的心理阴影,不能以认真的心情活在当下的迷茫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期待谈判了吧。怀着一丝希望的我还带来了一捆劝说用的现金,那也白费了。

「你的心情我明白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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