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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0.5】星之影与月之屑

一座小山之上,站着一位黑衣女人。

夏季,刚过正午。

距扰乱世间的六国大战的结束已经过了三天。

本以为会被翦刘们践踏摧残的这座城市,被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七红天大将军所救。相异于核领域之中的其他城市,这里未受摧残而保持着安宁。

战争已经结束了。这座城市中,没有任何人丧生。

全都是拜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所赐。

那个吸血少女驰骋于世界,拯救了众多的人。

少女心想,自己要是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就好了。或许拯救他人是很困难的。但是,想要到各种各样的地方,邂逅形形色色的人。

被双亲应允说「已经可以外出了哦」的少女,快步走向她的秘密基地。

城市外的某座小山之上。那里是曾让少女见到梦想的地方。

在这座城市中,会每几年发生一次被称为“黄泉倒映”的不可思议的现象。

异界的景色会被映在天空中的荧幕上。

没错——异界。是少女最想去的,最终之地。

少女自从在数年前目击了“黄泉倒映”之后,就深受异界的吸引。那是别于此世的其他场所。是少女周围的任何人都从未到达过的未知土地。作为旅行的目标,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少女将能清楚看到异界城市的小山,当作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黄泉倒映”并非什么时候都能见到。似乎多数时候是受数年一度的自然灾害影响从而引发的“黄泉倒映”。但是,或许就有可能会看到异界呢?——少女的心中怀揣着小小的期待,走上小山。

然后,少女发现了一位陌生人。

是个高挑女人。明明是夏天,却身穿纯黑的长袖衣服。感觉在炎炎烈日的普照之下,那身衣服立马就要着起火来似的。女人的那副身姿就仿佛是从某个描绘地狱的画作之中跑出来的一样。

女人吸着烟,仰望一望无际的蓝天。

「——据说这里是最接近常世的地方,所以才来看看的,不过」

似乎被对方注意到了。

女人似乎并非是观光客之类的人。

「今天看来是不行了啊。是有什么条件吗?」

「是风暴哦。」

女人转过身来。那如同从尸体中取出被强行移植到眼眶中的眼球注视着少女。

少女稍有胆怯,但她继续说道。

「风暴来了之后就能看到了。不过其实我还只见过一次……」

「知道得还真清楚。你是对常世怀有向往吗?」

「是叫常世吗?那个逆转过来的城市——」

「没错。我曾去过那里。」

少女心情激动。

因为这是少女第一次遇到真正有去过那里的人。少女鼓起勇气,向女人问起“常世”的事情。黑衣女人嘴角笑意满满,她微笑着大方地把常世的事情告诉了少女。

女人讲述了常世中的国家。常世中的种族。常世中的城市——还不仅仅是这些。她还为少女讲诉了有关此世的种种事情。为少女讲诉了她从未踏足过的外面的世界。仅仅是听到这些,少女便兴奋不已。

女人说自己是某国的大臣。

少女心想,既然她是大臣,那知道得那么多那么清楚也是当然的吧。

「真是纯粹无暇。满心梦想与希望。你应该就是那种见到落在地上的柳叶也会欣喜地欢呼道『是黄金呀』的人吧——不过,我就喜欢这种纯真无垢的人哦。」

「?再多和我讲讲嘛。多说说弗雷吉尔外面的——」

「很遗憾,已经到时间了。我也是很忙的啊。」

真的是很遗憾。但是,也不能强行拉住人家。

少女挥着手,说着「要再来哦」,目送女人离开。「拜拜」女人也笑着对少女挥手。然而,女人又突然停下脚步,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的国家中的经学者们都对『因果报应』,以及『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之类的思想给予肯定。因为,如果人要是不认为努力会得到回报的话,就不会成大事。」

「欸……?这是在说什么?」

「然而,那种想法无疑是愚蠢的。老天有眼——并非如此。若是如此,我这样的恶人也无法堂而皇之的踏步于外了。注视我们的唯有对万千事物冷酷以待的暗夜星辰罢了。」

不知不觉中,黑衣女人站在了少女眼前。

少女如同被蛛网困住的虫子一般动弹不得。

女人扔下手中的烟,扭脚踩灭烟火,如此说道。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让我忤逆一下愚钝之徒们所言的『天道』吧。——难得来这一次,不随手拿个礼品也蛮无趣的。」

太阳被阴霾掩盖。

漆黑的手臂缓缓地伸了过来。

回想起来,或许这就是那时留下的最后的记忆了。

拯救了在小巷之中奄奄一息的少女的是“弑神的邪恶”。

她很温柔,无微不至。将无处可去的少女当作真正的家人一样对待。

对于少女来说,逆月就是她的家。

朔月的各位也大多很温柔。或许是因为少女不曾失败过吧。她甚至被在组织内部传言为人冷酷无比的天津觉明记住了名字。还能够和萝妮•科尼利厄斯欢谈各种研究相关的话题。

被斯皮卡•拉•杰米尼收留之后过上的日子真的很充实。

正因如此——正因如此。

少女无法原谅毁灭了逆月的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

「不可饶恕」

吸血动乱使得逆月成员们五零四散。

少女勉强逃过了制裁。但是这又能怎样。无论是斯皮卡还是各位朔月都行踪不明了。已经成为少女栖身之地的逆月也不复存在了。

一定要杀掉那个吸血鬼。

但是,少女不认为自己能在货真价实的战斗中取胜。

因此需要制定个计划——

『——似乎没什么问题呢?』

通信用矿石放出光芒。从中传出的是如呼啸于坟场中的寒风一般的声音。

少女握紧拳头,回复道。

「没有。但是我不是很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这是抹杀人心的实验哦。世界是由“意志力”构筑成型的。万千事物的本质即为人心。那么如果能够人工破坏掉它,也就等同于征服了世界吧?——这正是打破天人之分note的禁忌行为』

注:天人之分是战国时期著名哲学家荀子的观点,主要表述“天道”与“人道”或“自然”与“人为”的不同和区别。

「……我不是很明白——」

少女强忍住几乎要从心中涌出的激动心情。

「但是做好了这件事之后,你就会告诉我斯皮卡大人在哪里吧?」

『正可谓是,无信不立吧。note你认为自称为儒者的我会言而无信吗。』

注:民无信不立,出自《论语》,意思是一个国家不能得到老百姓的信任就会垮掉。 可以引申出人没有信用就没有立足之地的意思

「…………」

听到那死神般的笑声,少女感到背后一寒。

原本,少女是作为逆月的间谍来进行对女人的调查的。

少女是被朔月特里冯•克罗斯强迫「请你去调查那个女人」才接下任务的。起初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调查对象的国家中秘藏有少女想要的东西——各种各样的药物的方子。也不是没有好处嘛,少女这样想到,接下了间谍任务。这已经是去年秋天时候的事情了。

然而调查对象似乎看穿了少女的本质。她起初好像还佯装不知。但是在吸血动乱导致逆月毁灭之后,女人便露出了本性,对少女如此说道。

——你要是想知道斯皮卡•拉•杰米尼的情报,就帮我打个杂吧。

无法回绝她。

落得成为这种可怕女人的棋子这样的境地,少女死都不要。

没错——这女人一直以来都把少女当作道具对待。除自己之外的人,对于女人来说似乎只不过是杂草罢了。这一切都和那位对部下温柔以待的斯皮卡相去甚远。

「……要履行约定哦。」

『没必要特意强调。而且——你人在那边的话,说不定你的另一个目的也能够达成。』

「欸?」

『我说的是缇拉鞠。你不喜欢那家伙吧?』

「……!」

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

将少女的人生搅得一团糟的穷凶极恶的吸血鬼。

能感觉到矿石对侧的女人在暗暗发笑。是完全看穿了少女的心思吧——不过那怎样都好。因为现在,已经不再是要想方设法脱离困境的时候了。

少女向女人询问详情,对方笑着回答道。

——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就要过去了。

复仇之刻,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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