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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零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其实李承志有没有兵、河西遗部与他是什么关系,以及那遗部是否已被柔然予行军途中顺手除之,高肇也不是很清楚。

想想也能知道:遗部横空出世至今还不足一年,其赖以生息的西海又在数千里之外。更何况如今柔然大举犯境,不但往西之路已然断绝,高肇也根本腾不出手来派心腹往西海探查。

甚至那天雷是否真是火油所制,高肇也拿不准。

只因李承志将秘方献给朝廷不久,便有一封一字不改的秘方送到了高肇手中。高猛也已试过,威力无与伦比,有如天罚。

高肇只不过是以己度人,凭他对李承志的了解,九成九敢肯定,李承志绝不会授人以柄,任人宰割。

他猜测要么这秘方是假的,要么李承志手中还有更为厉害的东西。

更何况,还有那玄之又玄,神秘莫测的先知之能……

正因为摸不准,所以高肇才忌惮:就如于忠、元丽,声势何其浩大,最终却屈死于李承志手中。

所以,若是不能将李承志收为己用,那就只能置其于死地,以免后患。

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司空,待元嘉归西,便可位极人臣……

这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时机未到。

古人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更何况是造反?

高肇绝不愿做长出房梁的那根椽头,更不愿成为第一个受千夫所指、群之而攻之的逆贼。

所以,如今只需韬光养晦,坐看暗流涌动,待山河变色,再徐徐图谋也不迟……

但这些却不好予高猛讲的太细。皆因局势千变万化,高肇自己也只是想当然。再者高猛身处北地,消息不畅,怕予他讲的过早,若遇突变,会使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如此大事,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是以与其犯错,不如什么都不做……

高肇沉吟良久,拍着高猛的肩膀语众心长的说道:“成大事者,无不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但待等良机一至,便能龙入九天,令天地风云变幻……”

良机?

高猛的眼睛倏的一亮,脸上浮出一抹潮红:“叔父,何时?”

高肇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敢过早吐露:“天机不可漏露,你只需恪守己任,守好夏州即可。待水到渠城之时,我自会知会予你……”

高猛也非常人,之所以如此迫不己待,只是因他对时局了解的不够,对大势的认知不足,但才思与心性绝对是一等一。

只从高肇的这一句中,他就推断出了好多信息:为何独独叮嘱自己,要守好夏州?

难不成,六镇要乱?

心中惊疑不定,见高肇自行研起了磨,高猛连忙起身,帮高肇铺好了信纸。

觉得帐中太暗,高肇又唤进亲信,多添了几盏油灯。

这一打岔,即便心中再是猜疑,高猛也不敢问了……

……

今年的天凉的格外的早,皇城外的栗米都未收尽,先迎来了第一场雪。

雨水夹着雪粒足足下了两日,直到禾田中积了大半块的水,天才见晴。

割是别想了,农户就只能踩着及膝深的泥汤用手拔。

城外抢收栗米的农夫干的热火朝天,城上欢庆的兵卒也敲的锣鼓震天。

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你乐你的,我干我的,两者泾渭分明,格格不入。

在城下恭迎捷报的太常官吏端详良久,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大胜,本是该普天同庆,但这愚民为何皆是充耳不闻,各行其事?”

城门司马目露讥讽,险些“嗤”的笑出声。

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间饥苦,说的就是这一类的官吧?

“民以食为天。农夫只知栗若烂在田里,一家老小便会挨饿,便是饿死人也有可能。故而莫说大胜,便是这皇城失了火,他也只会收他的田……”

官吏横了司马一眼,似是怪他口无遮拦,连“皇城失火”这种话都敢说。

稍一顿,官吏又问道:“但为何上次关中大胜,京中却是万人空巷,奔走欢呼?”

城门司马哈哈大笑:“刘散员(官名),莫不是忘了上次大胜,凡京籍之民皆有赏赐。而此次,只是诏令太常于厨会之日予民演乐?”

官吏的脸皮不由的红了红。

他每日醉心于礼乐,哪知朝廷是否赏赐予民?

被城门司马一番讥讽,刘散员才后知后觉:莫说黎民百姓,便是官吏,予此次北镇之大胜,都颇有些安之若素,泰然处之,好似天生就该胜一般。

委实是关中大捷匪夷所思,太过振奋人心,消耗了大多数人热情。就如猛吃了一顿山珍海味,不久之后再吃肉,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就是可惜了李国公。

触景生情,刘散员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李承志。凝目望西瞅了瞅。

只见树影婆娑,无数的黄叶随风起舞。隐约之中,可见坟丘林立,草木枯黄。

一幢府宅孤零零的坐落于丘野之中,似是又被世人遗忘,颇有几分兴味萧然之意。

也就只有李国公这等胸襟,遭此天大的不公后还能宠辱不惊,自得其乐吧?

心中感慨,刘散员默念起了李承志新作不久的一首诗,越念越觉的意境不凡:

少年颇好道,荣归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

被杨散员佩服的不要不要的李承志,如今正倚着一把躺椅,挚着一根渔杆,悠哉悠哉的晃荡着。

渔塘很大,近十丈方圆,占了近半座前院。池中飘着几团枯黄的蒲叶,时不时的就会看到有青蛙自塘中跃出,蹦落于蒲叶之上,惊走一蓬蚊蝇。

去岁之时,这里还是制冰之所。今年开春,就被郭玉枝改成了渔池。

岸边还移栽了许多柳树,但才是第一年,枝叶并未发散,如今柳叶也已落尽,看起来光秃秃的。

归京后,李承志抽空去了一趟太府,花费重金将已成废墟的玄印寺买下。而后将豆腐、精盐、霜糖等做坊尽皆搬了过去,是以如今的宅中极为清静。

李承志好似真就与世隔绝,超凡脱俗……

见渔飘微微一动,李承志顿时一喜,飞快的坐起了身。只待再动一下,便会猝然提杆。

正当他兴致勃勃,猜想必有大鱼不钩之时,只听“啪唧”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渔勾左近,溅起了几朵水花。

等提起杆,钩上已然空空如也。往池中一看,水中漂着一块被咬了一口的花糕。经水一泡,花糕越碎越快,引来无数的鱼儿好一顿争抢。

打这么大个窝,还钓个毛?

李承志哭笑不得:“尚书公,你若不耐久坐,不如去乐楼听听趣。若是还觉无趣,唤几个小娘子捶捶肩,敲敲腿也是好的,何必来为难晚辈?”

崔光捻了一颗葡萄丢入口中,又呵呵一声:“旁人费尽手段想请老夫而不可得,偏偏你不知好歹,老夫数次相邀皆是不应。

迫不得已,老夫就只能不请自来。来了倒好,竟要老夫堂堂尚书丞、右侍中陪你在这破池边钓鱼?”

李承志何其无奈:“请你饮宴,你称不胜酒力。请你品诗谈经,你又称每日都是这些道道,早已厌烦?还请尚书公教我,如何才是待道之道?”

“噗!”

崔光将葡萄籽吐进渔池,又拿清茶涮了唰口,才不紧不慢的回道:

“不过是想看看你果真气定神闲,宠辱不惊,还是故作姿态。但经这半日,老夫看的出来,你是真有雅性,但正因如此,却令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李承志反问道:“我为何就不能气定神闲?”

崔光斜了他一眼,好似在说:装,你接着装!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李承志:“你难道不知,高司空不日即将进京?”

李承志叹了一口气。

城上的锣鼓敲的跟雷似的,他怎可能不知道?

这一步确实是算错了。

他原本以为,高肇定会借此机会,在北镇与柔然来个两虎相争,以此消耗朝廷直属的中军。

而后李代桃僵,混水摸鱼,与北镇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军头、豪强暗中勾结。以北镇、夏州为桥头堡,图谋关中。

其余不知,但据元丽所称,六镇之中暗附元怀和于忠的军镇绝不止一个沃野。

如今元怀事败,困于柔然,于忠更是已然枭首,这些军头更是慌上加慌。高肇只需稍稍露些心思,必然趋之若鹜。

到这一步,不论是高肇揭杆而起,还是暗中蜇伏,都会找出个无数的理由滞留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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