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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圣白的光柱自空中从天而降,仿佛连通天与地;年轻的侯爵沐浴在这道光柱中,敞开双臂,似是在向着下方千万看懵了的奥圣艾玛士兵们宣告:

究竟谁,才能够获得真正的,源初之神的加护!

“最上级源初之神,神明加护!”

来自源初项链的悸动这一次被西里尔成功把握, 他甚至无需吟唱,仅仅靠着这串项链自身的波动,便成功获得了上界的赐福——

可别忘了,奥圣艾玛人想要获得这样的赐福,可是赔上了历史悠久的丹亚神像、再加上过往主教的魂灵,才得以成功的!

而他却仅仅靠着一串项链,便做到了这样的事情。

西里尔能够感受到手掌中项链的温度,它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宣泄着一种亢奋的情绪——但哪怕是亢奋至如此, 这种温度的传输依然是极其温和的,没有狂躁与炽烈,反而令他的情绪更加地平和。

这让他得以更加平静地俯视着下方,以一种“俯瞰”的视角,去端详下方那些正仰首看着他的奥圣艾玛人。

他们在惊怒,在不解,更是在畏惧。他们身上还覆盖着那层希尔伯特祭祀所赋予的“神明加护”,但此时那些洁白的光却不再洁白——它们开始在士兵们的身上扭曲,不断地畸变着,像是想要自自被寄生生物体内破开皮肤钻出的寄生体一样。

那些士兵起初还无异状,可短短几秒钟后,一张张还沉浸于西里尔所带来的光辉下惊惧的面孔,便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们一个个地开始疯狂地隔着铠甲抓着自己的身体,很快便不满足于这样隔着铁板的骚动, 甚至当场脱下铁甲,疯狂地挠着身躯!

“啊!啊啊啊!啊!!”

“痒, 痒死了!”

惨叫声响起在军营中,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希尔伯特祭祀的身周,尽然已经皆是那些尽显狂态的士兵!

“希尔伯特祭祀,这是怎么回事?”

罗威尔·奥博安厉声喝问着,目光如炬一般看向身处半空中的西里尔,下意识地以为,这也是那位年轻侯爵弄出来的花样。

可还没等老将向着上方发去质问,他的神色骤然转变,身上一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赤龙心炎包裹全身,将那同样裹覆在他身上的白光强行炙烤。那团白光在赤龙心炎中被灼烧得迅速萎缩,最后在炙烤下化为了一团扭曲的黑色液体,在火焰中扭动。

“这是什么?希尔伯特祭祀?”

他再怒吼着看向希尔伯特祭祀,祭祀已经满脸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嘴中喃喃不断:“我的虔诚没有回应……这份加护并非源自源初……丹亚在上,丹亚在上,尼克尔主教究竟给了我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神谕的岂是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我的信仰究竟又在何方?”

“神,神是伪造的?那圣赫尔科恩特里那么多的教堂,究竟在供奉着谁?”

“是什么时候,事情变成这样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乱麻,年轻侯爵降下的神明加护予以他的温和的回应,那种对虔诚供奉者祈礼回应的幸福感,那种如同母亲为幼儿哺乳呵护的感觉,更是令他感到混乱——

那个侯爵说的是真的,那个侯爵说的是真的!

可既然如此,尼克尔主教予以我的这根长杖,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他们,变成现在的样子吗?

离他最近的士兵,亦是距离他的加护最近的士兵,那些身处加护最核心区域的士兵们,已经几乎成了血人。他们的外皮都因不断地抓挠而皮开肉绽,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当希尔伯特祭祀目光扫过去之时,甚至能够看到其白骨上、那正在扭动着的黑色液体,与被罗威尔·奥博安炙烤而出的黑色液体完全一致!

那些白光显然已经深入了他们的体内,正在逐渐将这些忠诚而英勇的伊拉里力亚军团的士兵,改造成另外的模样!

“丹亚在上,丹亚在上!”

他口中不断念叨着,距离他最近的士兵已经将满是凶光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紧接着双手臂高高扬起,似是在做着狂热的祈礼,但却张大了嘴,向着希尔伯特祭祀抓咬而来!

但希尔伯特此时已经没有心力去集中于眼前的事情了,他的神智完全纠缠于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之上,只剩下了不断地呢喃:

“丹亚在上,丹亚在上!”

“啊!”他突然感到了疼痛,低头看去,一名士兵已经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仿佛要将他的手都啃下来一样。而身后的士兵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几名已经彻底疯了的士兵要将他按倒在地,就这么活活咬死!

“你们,清醒过来!”

他企图以圣言术唤醒这些士兵的理智,可却根本没有作用。身上各处都传来了痛感,越来越多的士兵已经涌到了他的身边,开始撕咬着他的法袍与身躯。

希尔伯特面露痛苦之色,他因肉体的受损而痛苦,但更为痛苦的是他的内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或许,被这些士兵活活咬死,才是他的罪孽得以洗净的方式?

然而就在他踌躇着,一张张嘴开始咬向他的脖颈的一刹那,他的视线,被一道明亮的圣白的光柱给充斥了——

那名年轻的侯爵在半空中高举起一只手,将那道自天空中洒落的神明加护投向了被士兵围住、压住的希尔伯特祭祀的所在。那阵温和的光照在这群士兵的身上,令其一个个都痛苦地跳起,如同被电击电得跳出水面的鱼,而后原地摔倒,来回扭动不已。

眨眼间,那些撕咬着希尔伯特祭祀的士兵们都倒在了地上;沐浴在光下安然无恙的,只剩下希尔伯特祭祀。

希尔伯特祭祀仰起头,迎向那道温和的光。

“丹亚在上,我该怎么做呢?”他声音颤抖地说着。

而在那光里,年轻的侯爵平静地回答道:

“虔诚的源初信徒,你信仰之所在何处,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老人的表情突然停滞,随后面上逐渐浮现出笑容。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长袍已经破损不堪,但此刻的他,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一次穿戴整齐、站在圣赫尔科恩特的大教堂里,迎接着信徒们的礼拜时,还要更加圣洁。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双手举起那根长杖,接着猛地抬起膝盖,将长杖在膝盖上折成了两段!

“丹亚在上,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源初,我誓死效忠于源初!”

“至于这些污浊源初之物……我将会将其净化!”

西里尔凝视着下方,这位老人的长袍都因魔力的充斥鼓荡而起,他将断裂的长杖扔在地上,用力一脚踩碎杖端的那颗珠子。

他微微颔首,随后将项链重新放回胸口,最上级源初之神神明加护的光芒消散之际,他的身影,也已经从奥圣艾玛军营的上空消失。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场超凡之间的战斗居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而回想起那根被老人举起的长杖,以及其所赋予的“加护”之时,他的心跳都不由得加速。

这是来自奥圣艾玛大主教的长杖,这样的长杖所赋予的加护,却与源初背道而驰——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那股潜藏在白色光泽下的混乱的气息,而这样如此显眼的异常,却能够蒙蔽住同为超凡级的源初祭祀。

奥圣艾玛人究竟想做什么?

尼克尔,那个奥圣艾玛的大主教,在谋划些什么?这股他已经并不陌生的混乱气息,难道他的信仰已经不再忠诚于丹亚,而是倒向了……

丹亚的负面?

那……远赴圣赫尔科恩特的佛提乌呢?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胸口的源初项链居然在那时会如此主动地予以回应——或许正是因为发生在军营中的一幕,激活了它。

只有最忠诚的信徒的灵魂之火,才能使其苏生。

他又想起了脑海中闪过的,来自北方的漫天的金色火焰。

而当他再回头看向奥圣艾玛的军营时,只见金色的火焰,已经将奥圣艾玛的军营,燃成了一片火海。

————————

前线作战的奥圣艾玛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家门失火,而拉罗谢尔的指挥官们,也并不知道奥圣艾玛军营中发生的变故。

前线的将士们尽皆沉浸于眼前的战斗中。阿茨克·安杰斯头发凌乱,眼中密布血丝,用力咳嗽了几声,缓解嗓子的沙哑,而后向身前的士兵下达新的指令:

“北线击退敌军,立刻让土元素法师加固阵地,南线的情况怎么样?抽调一队弓箭手去南线支援,立刻马上!”

他眼前的地图上,代表己方阵地的最前线已经画满了红色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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