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罗伯特·裘宾神经质地敲了敲门。
「艾莉丝，还没好吗？」
一会儿后，穿著晚礼服的艾莉丝走出房间。表情显得有些不满。
「叔叙你真的是个急性子耶。」
「不是我性急，是你动作慢。」
艾莉丝环顾走廊，叹了口气。
「话又说回来……没想到这种像世界尽头的地方，会有如此气派的豪宅呢。」
「这里原本是王室的别墅之一。虽然大多不是拆掉就是卖给民间，但是这里被保留下来，成了米格尔的私人住家。」
安东尼奥说著，轻抚走廊墙上的张口凤凰纹章。
「那个米格尔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没想到那个男人还不到六十岁就去世了。唉，世间事真难料啊。」
安东尼奥耸耸肩，指向走廊彼端。
「好啦，向遗孀打声招呼吧。」
两人一进大厅，就有一位年轻女性上前迎接。她正是鸣凤庄的女主人，加布里艾菈·柯提斯。
「安东尼奥先生、艾莉丝小姐，欢迎两位莅临。」
听到加布里艾菈的招呼声，安东尼奥彬彬有礼地低下头。
「有幸受邀，在下备感光荣。」
但艾莉丝只是盘起双臂，盯著加布里艾菈的脸。尽管非常没礼貌，加布里艾菈却没有丝毫半点介意的样子。
「我还得以鸣凤庄新主人的身分招待各位。乾杯时间快到了，晚点再聊。」
说完，加布里艾菈便转身离去。艾莉丝一脸不高兴地目送她的背影。
「哼，装模作样。心里八成很高兴吧。毕竟丈夫早早死掉，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挥霍遗产。不过从她当米格尔养女的时代算起，已经一起生活十年了……实在不值得把人生这么大一部分奉献出来。完全不会让人羡慕。」
安东尼奥板起脸对艾莉丝说教。
「艾莉丝，讲话小心点。」
「我知道啦，叔叔。话说回来，那个美男子是谁呀？」
艾莉丝的视线彼端，有个身穿白色军服的男人。他将长发束在脑后，头上戴著军帽。安东尼奥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人。
「感觉在哪里见过。不对，那身军服是王国时代的……」
男子似乎也注意到安东尼奥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走来向两人打招呼。
「您该不会就是担任宫廷乐师的安东尼奥·罗伯特·裘宾老师？」
「正确说来是前宫廷乐师……你是？」
「洛玛·克雷西。以前待在柯提斯副将军的部队里。」
「……啊，难怪我有印象。」
艾莉丝百无聊赖地看著两人的应酬。
「因为我们在王宫见过好几次面。不过，老师应该不会记得我吧。」
「但是……没有其他像部下的人出席啊。看来米格尔先生相当器重你。抱歉我对政治不太熟，该不会你是政府的高官？」
「对政治不熟这点我也一样。新政府成立之前我就已经辞职，现在是个医生。真要说起来，当初从军也只是因为家里贫穷想免钱学医罢了。」
「喔，所以你以前是军医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看起来经过一番打扮耶？」
艾莉丝没礼貌地扔出这么一句话。然而洛玛不以为意，笑著回答：
「嗯，这是我当年唯一一套能看的服装。它奇迹似地没被虫咬坏，所以我想应该还可以穿来出席正式场合。咦，这么说来你是？」
「……艾莉丝，听过吗？」
艾莉丝没好气地报上名字。不过听到这句话之后，洛玛似乎就弄清楚艾莉丝是什么人了。
「啊，你就是那位歌姬吗！最近每天都能在广播里听到你的歌声。诊所的收音机我可是一直开著没关哟。因为你的歌声远比我更能治疗患者。」
艾莉丝得意地挺起胸膛。
「我的歌声配上叔叔的曲子，这也是理所当然嘛。」
「真讽刺，居然是在离开宫廷之后，我才成为一个成功的音乐家。」
「这代表世间终于追上老师的脚步啦。」
「……或许是吧。」
「不过叔叔，就算得到平民的赞赏也不会让你开心对吧？」
「别多嘴。」
安东尼奥出言责备艾莉丝，然后向洛玛道歉。
「抱歉，我的侄女实在太失礼了。这孩子总是不肯学习礼仪，我很担心她将来没人要哪。」
「话又说回来，真亏您有办法逃过那场屠杀呢。毕竟在城破的那一天大家下手毫不留情，就连非战斗人员也不放过。」
「呃，那是……」
安东尼奥含糊其词。洛玛见状，立刻摇了摇头。
「抱歉。对我来说，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我不该贸然谈起这个话题。那么，晚点再聊。」
洛玛说完后径自离去。
艾莉丝重新打量大厅，然后讶异地开口。
「叔叔，地方虽然大却没什么人耶。这里的人，用两只手就数得完。」
「这点我也很在意。」
「而且……来到这里的，几乎都是些比较年轻的男性。不过嘛，叔叔你已经不年轻就是了。」
艾莉丝最后这句话令安东尼奥皱眉，但他依旧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都是些感觉跑错地方的人。」
安东尼奥望著不远处的两名年轻男子这么说道。看起来好相处的男性与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男性两人都晒出一身健康的肤色，但是没穿礼服。
「我听到啰。两位是作曲家和歌姬对吗？」
看起来好相处的男子主动向两人搭话。
「你们是？」
听到安东尼奥询问，不知为何是看起来难相处的男子先回答。
「余……不，我叫巴尔加斯。」
「我叫加西亚，是巴尔加斯的搭档。抱歉啦，我和搭档都穿得很邋遢。」
「嗯……话说回来，两位和死者的关系是？」
「没礼貌的家伙，你的意思是指我不配出现在这里？」
加西亚安抚生气的巴尔加斯。
「唉呀，乡下人的土气会让人家笑话喔。抱歉啦。我们平常打猎谋生，不太懂什么社交礼仪。」
艾莉丝一脸惊讶。
「你们是猎人？」
「对啊。我们听说米格尔先生是个美食家，心想如果他能定期收购我们打到的猎物就再好不过。不过就在这门生意好不容易要开始的时候，米格尔先生却去世啦。于是呢，那位加布里艾菈小姐就成了新买家。我们得好好推销呀。」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
和话多的加西亚相比，巴尔加斯显得不怎么会说话。不过，加西亚笑著拍了拍巴尔加斯的肩膀。
「太拘谨啦，搭档。他平常很和善的，可能是有点紧张吧。晚点喝了酒，比较放得开之后，我们再来找两位聊聊。」
「嗯，待会儿见。」
加西亚和巴尔加斯离去。安东尼奥和艾莉丝以怀疑的眼神望著他们的背影。
「加西亚也就罢了，巴尔加斯似乎还不太习惯自报名号呢。」
「你以为我动用了多少关系才受到邀请啊。这样的场合，照理说不该邀请他们那种人才对……」
「既然如此，搞不好他们的请帖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呢。」
「自称巴尔加斯和加西亚，或许单纯只是因为请帖上这么写。但是他们目的何在？果然还是『柯提斯的遗产』吗？」
听到安东尼奥的疑问，艾莉丝露出很八卦的笑容。
「搞不好啊，那两人盯上了加布里艾菈喔。毕竟她被迫和那种老头子结婚嘛，想和年轻男性玩玩也是人之常情吧？而且那两个人晒成那样，看来很健康。」
「……你实在是太口无遮拦了。所以人家才说你只要唱歌就好。」
「话说回来，那边看起来很奇怪的双人组呢？就另一种角度来说，他们也给人跑错地方的印象耶。」
艾莉丝所指的方向，有个怀抱竖琴的长发男性，他身旁站著一名短发少女。
「我也很在意他们。试著搭话看看吧。」
「嗯，仔细一看，那个男的很英俊呢。」
安东尼奥快步走近两人，向男性搭话。
「打扰一下，方便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吗？我是旅行乐师，伊西多禄·波基欧里。」
伊西多禄说完，以指甲拨起竖琴。
「敝人是安东尼奥·罗伯特·裘宾，作曲家。」
「嘿，居然是作曲家呀。」
「这位是？」
艾莉丝对只是在旁边看而没报上姓名的少女这么问道。少女显得很慌张，连忙回答：
「我、我是助手阿德丽安娜·莫里那利，负责帮老师的忙。」
「嗯……你明明是实习生，人家却连乐器都不让你拿吗？」
说著，艾莉丝打量起阿德丽安娜。
「啊、那个，就是这样。因为，我完全没有才华，所以没资格碰……」
伊西多禄看著阿德丽安娜，轻咳一
铅笔小说 23q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