饷午时分,吃了聚香阁送来的午饭,并没有什么午休时间,继续办公。
外卖在宋朝便已经存在了。
最开始的时候,各个衙门都是有着自己的小厨房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官办的小厨房,饭是越来越难吃,质量越来越差,花费倒是越来越高了。
一查不得了,***触目惊心。
小小的厨房,居然也生出了一些大贪。
于是这些小厨房便统统被解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直接从外头叫外卖了。
每年以扑买的方式来进行招标,如此一来,不但饭好吃了,价钱也是直线下降。
有的大饭庄酒楼,甚至不惜以亏本的方式也要获得这个资格。
因为这是活生生的广告。
凡是能往衙门里送饭食的,都有资格在店里挂一块牌子。
送的部衙越高级,这家店的生意也就越好。
甚至有不少这样的饭庄,在当年还推出了首辅专食,枢密使专食这样的东西来售卖。
普罗大众那是趋之若鹜。
饭庄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宋人可从不缺乏做生意的智慧。
这样双赢的结果,江宁的新宋朝廷自然也是接收过来的。
如此一来,各部衙解决了午食的问题,也刺激了本地饮食行业的发展,而且还增加了不少的就业的机会,而各部衙的官员、吏员们也得了好处,少不得要赞几句首辅的善政。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萧诚面前的折子,并没有因为他努力的工作而减少,反而随着刘新的进进出出增多了起来。
已经批阅完的,刘新带出去,而从各部门送来的,却远比拿出去的多得多。
更何况,偶尔萧诚也还要接见一下官员,有外地进京述职的,有刚刚被任命要去履新的等等。
窗纸发出了啪啪的声响,让沉浸在奏折中的萧诚清醒了过来,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走到了窗户边,推开了窗户。
关在温暖的房屋内而不自知,外头居然已经暗了下来,而且,风雪却是愈来愈大了。
冬天,还是冷一点儿的好。
至少这预示着明年不会出现什么极端的天气。
萧诚想起了今天刚刚看到的那份关于北方这个暖冬的情报分析。
旱涝一向便是老百姓们最大的灾难之一。
年年祈求风调雨顺,可老天爷并不是每次都会赏脸的。
北方的百姓,这两年,当真是多灾多难。
「刘新!」关上了窗户,回过身来,萧诚叫道。
话音刚落,刘新已是推开门走了进来,就好像他一直都呆在门边等候着萧诚任意时候的召唤一般。
「这雪不小,如果一夜不停,只怕便会成灾!」
「是,我马上让人通知江宁府尹,让他派人下去巡查,特别是西城一带以及外城廓区域!」闻弦歌而知雅意,刘新马上道。
「还有周边的乡村,特别是鳏寡孤独。」萧诚沉吟了一下道:「干脆让田畴安排一下,这两天,我陪着官家下去看一看,慰问一下。」
「官家也去吗?」刘新一怔。
「去,让官家多看看真实的大宋并不是什么坏事!」萧诚笑道。
「下官马上就去安排!」刘新躬身道。
萧诚挥挥手:「今儿个让大家都回家吧!这场风雪来得突然,大家也没什么准备,指不定家里都在盼着他们回去呢!你去完了田畴那里也回家去吧!」
「首辅您不回去吗?」刘新问道。
萧诚笑了笑,道:「我
想,我今天应当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
先是一怔,接着恍然,然后便是笑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替萧诚将屋子里的几盏灯都点亮了,刘新这才出门而去。
旋即,外头响起了压抑的欢呼之声。
随着一阵子桌椅板凳响,外头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萧诚微笑着走到了公厅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张矮几,几个蒲团,矮几之上,却是放着小炉子,小茶壶等玩意儿。
坐了下来,萧诚先是点燃了小炉子,专门弄来的苹果木点燃之后,有一股澹澹的香味。
将小水壶放在火上开始烧水之后,萧诚慢条斯理地开始清洗茶壶,茶杯。
他洗了两个杯子。
做完了这一切,水也就开了。
开始烫茶壶,烫杯子,然后用木头夹子夹了一些茶叶放进茶壶里,再将二开的水注进了茶壶,然后缓缓地转动茶壶。
金黄的茶水从壶嘴里倒出来,将面前的两个杯子注满的时候,门外却是适时地响起了敲门之声。
萧诚回头,便看见次辅司军超正站在门前,食中二指曲起,轻叩房门。
笑着用手提了指对面,司军超便走了进来,静静地坐了下来。
两人端起了面前的杯子,都是一饮而尽。
原本,司军超是懒得喝萧诚这种简陋之极的茶的。一撮茶叶,开水一冲,喝在嘴里,苦涩之极。
在司军超看来,萧诚这种搞法,完全破坏了茶道。
不过今天,他非喝不可。
放下茶杯,司军超抬头看着萧诚道:「何至于此?」
「怎能不如此?」萧诚澹澹地道:「今年朝廷财政赤字多达一百二十万贯,而在贸易之上流失的税,以价值而估,便高达三十余万贯。司公觉得,这是一个小数字吗?」
「一百二十万贯的亏空而已,首辅只要发话,江南的义商们,转眼之间便能乐捐出来。」司军超上身前探:「何苦如此穷凶极恶,坏了同僚之间的和气呢?」
「何为乐捐?只不过是一场借口的逼捐、摊派而已!」萧诚冷笑:「我知道司公的意思,乡绅带头,发动所有人为国分忧,然后嘛,乡绅们的自然是会归还的,而从百姓那里来的,说不得就差不多能补上今年的亏空了!」
司军超没有说话。
大体上就是这个路子,以往,就是这么搞的。
「江南路富庶,这几个钱,还是不在话下的!」他澹澹地道:「司某过去也在江南两路之上抚民多年,江南富庶,司某也还是有几份薄功的。」
萧诚瞅着那张自矜的脸庞,气得笑了起来:「真富吗?司公,如果这江宁府中的织机停上一天不运转,那后天会有多少人挨饿?像今儿个这要的大雪一直下,西城那边,会有多少房子倒塌?整个江宁府中,有多少个丐儿难以挺过寒夜?」
「过去十几年,江南赋税占了整个大宋赋税的四成以上!」司军超道。
「富得是一小部分,而老百姓,仍然穷!」萧诚道:「所以司公,有不义之财、违法乱纪之财我不去取,倒又去盘剥那些本来就已穷困的老百姓吗?」
「崇文!」司军超的语气愈发地冷了下来:「你得清楚,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却不是与那些泥腿子共治天下。」
「魏征说过,水可载舟,亦能覆舟,自秦一统天下以来,历经这许多朝代,司公真觉得民可欺吗?」萧诚道。
「首辅,说不准明天,江宁的织机,当真会停下来!」司军超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首辅可知道,光是江宁府及周边,便有二十万人靠着这个吃饭呢!您先前不是也说,
停了织机,他们第二天就没饭吃了吗?闹将起来,首辅准备让韩锬带人去杀上一场?」
萧诚哈哈大笑起来,「朝廷的刀子,怎么会对准良善的百姓呢!真要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说不得,只能将诏狱里的那几个家伙请出来亮亮相了,还有那几大箱子的帐薄,也就只好公开了。司公,您猜猜,真走到了这一步,愤怒的百姓,是先撕毁了我呢,还是先撕毁了那些所谓的积善之家呢?」
司军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顾体面来到这里吗?
现在他完全明白,萧诚当真是不惮于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碎了重来的。
他年轻,有这个勇气。
而自己老了,经不起折腾。
伸手拿过茶壶,替萧诚将杯子倒满。
「首辅,何必呢?您不也一样求财吗?夫人麾下的天香阁,日进斗金,您能大把赚钱,为什么就不能允许别人也赚钱呢?」
司军超终于开始服软了。
萧诚笑道:「司公,因为我赚的钱,每一分都是干净的。」
「干净吗?」
「当然。」萧诚理直气壮地道:「我们这样的人,赚钱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要承担责任。就拿鸡场鸭场来说,我家夫人一次性便投下了数十万贯的本钱,鸡场鸭场的建设,带动了本地的建筑行当的活跃度,让不少人赚到了钱。养鸡养鸭,肉投放到市场,将肉食的价格打低,使得所有人都吃得起肉,剩下来的肉还可以制成干肉脯,其中一部分变成了军粮,丰富了士兵们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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