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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序章 记忆和你和我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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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到了。

我从讲坛上环顾教室,本已看惯的光景却透着一丝诡异,想必这是我紧张的缘故。我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后放松了肩膀。

暖风吹拂着脸颊。

原来是窗户开了一扇。这里是三楼,外面的操场能一览无遗。绕操场一圈的樱花树开得绚丽灿烂,望着蔚为壮观。

或许是临近迟到的缘故,只见三名男生一起正朝着教学楼飞奔而来。我望了眼挂钟,八点四十分,离上课铃还差十分钟。

没时间磨蹭了。

我拉上窗扉并上好了锁。教室门方才已经锁好了,以防万一我又检查了一遍。

我望着黑板上写下的粉笔字,犹豫片刻后,感觉这是多此一举,于是便擦掉了。

哪怕不留下粉笔字,三班也肯定没问题。

毕竟有我在。

“…………”

——理想三班。

至今的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回忆一结束,我不由干笑了几声,胃液则被气得快要翻腾。

消失吧。

终结吧。

这一年不是全部,也不是最惨。

这是重新做人。将一切全部忘光,重头再来。

再试一次。

这次一定要——

“来吧,创造理想的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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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记忆之后,我还能称之为我么?

这个问题是小学时我在某本书上读到的,当时觉得多此一问,只要意识延绵不断,我肯定还是我。如今回头一想,才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

记忆构成了一个人。

据说,人格的九成以上是由记忆所构成的。

即是说,倘若丢失了记忆,则相当于一个人变了九成以上。如此一来,我也不再是我了。哪怕外貌不变,脑浆却无异于被换了一遍。

记忆就是人的本质。

因此,失忆意味着一个人的崩坏。

……不过,事实果真如此么?

我倒想争辩一句。

说不定,剩下的一成才是我的本质呢?

这一想法,恐怕来自于本人的自命不凡。

哪怕我支离破碎、残缺不全,完全不成原样了,也完全没关系,毕竟我是如此特殊——

失忆又如何,我肯定还是我——我的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比起空洞的大道理,我更情愿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一个。

然而,我这一想法似乎是落空了。

恍然回过神来,眼前的朦胧像是刚睡醒一样。我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在教室中,即是比田响高中的二年三班。

方才是我失神了?

……或是打了个盹?

我瞅了眼教坛,上面没人。

挂钟显示八点四十五分,离上课铃还差五分钟,这还没上课呢。莫非我一到座位就睡着了?

不。

不是这样的。

这和睡醒的感觉截然不同。

脑子刚醒时是模糊不清的,而我此时的意识相当清醒。可若不是睡觉,又无法说明我方才的失神。

我慌忙瞟了隔壁一眼。

喉咙不由地咽了一下。

有人正茫然地发呆,也有和我一样偷瞟的人,更有人趴在桌上——

没错了,全班人和我一样。

一同身陷于诡异的状况之中。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我却一时弄不清楚。

我打算问个究竟,正要去拍前桌女生的后背,却发现并不认识她,只好停手作罢了。想问右桌的男生——也作罢了。他也不是认识的人。见我看他,他的眼珠转了过来,两人刚四目相对,他又匆匆地暼开了眼。这反应像是和电车上对坐的陌生人碰上了眼。

左桌女生也不认识。我扭过头往后看,后桌的人也不认识。

奇怪——

都是班上的同学,哪会有那么多陌生的面孔?

班上充其量不过三十个人。

我们比田响高中,从高一到高三是不换班的。即是说,这个二年三班里的同学,我已经相处了一年。

为何会有生面孔?而且是整整四人?

我的喉咙深处仿佛被合上了盖,顿时喘不过气。视线左右游离一番后,最终定在了桌上。我用拇指跟擦了擦鼻头上的汗。

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缓缓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

竟会有如此之事?

我仔细看了每个人的脸。

没一个是认识的。

难不成我走错了教室,还睡上了一觉?如此想着,我透过玻璃望向走廊的班牌,上面赫然印着“2-3”的字样。

即便是别的班,也不至于另外二十九人无一认识。

我校一个年级有一百二十人。三十人一班,统共有四个班。体育课是两个班合上的,也会和其他班一起到大教室上课。因此从来不缺和别班的相处机会,更不可能二十九人无一见过。

……不会吧。

等等,容我想想。

这一年不是有过不少活动么?入学后的新生合宿、文化祭、体育节、合唱比赛——

各种活动浮出脑海,当时的记忆随即涌了上来。记得那时合宿地冒出了蟑螂,我还收拾了一番;文化祭时记得搞的是鬼屋;体育节上跳了长绳;合唱比赛上我们班勇夺了冠军。

——然而,我记不起任何一个人。

脑壳一阵钝痛,我不由地双手抱头。

如同蒙上了一层黑雾,有关他人的记忆,死活也记不起来了。明明就在脑中,却如同上了锁一般被隔绝在外。记忆就在可望不可即之处。仿佛置身于黑暗当中,一股不详的恐惧感在胸中弥漫。

众人也察觉到了异样,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一位坐在教室中间的女生向邻桌搭话:

“呃,请问……这是二年三班对吧?”

“嗯。”

邻桌的男生暧昧地点了点头。众人的目光自然地聚焦到此二人身上。

“请问一下,你叫?”

“我叫来谷直树。”

“这样啊……我叫久住彩……你认识吗?”

“呃……抱歉,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你……等等,究竟怎么回事?”

自称为久住的女生蹙紧了眉头:

“我……咦?这里真是二年三班?”

“应该是的。”

来谷不安地应道。

“……我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了——久住所嘀咕的一句,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我们众人似乎忘记了什么。

脊背倏地一凉,全身如入冰窖般寒意渗人。

直觉告诉我,肯定是丢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早饭吃了什么,考试考什么,所丢失的绝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诸如人生的梦想、改变一生的回忆之类的、无法挽回的珍贵宝物。

仿佛人被掏空了,只残存下了一躯空壳与意识。

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了。

空荡荡的体内仿佛只被意识所填上,叫人浑身不对劲。

“记不起来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久住双手抱头,额头抵在桌上,双肩不住地抖动。她是在哭泣。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了久住的啜泣声。不安感在人群中不断扩散,让人毛骨悚然。这与我的心中产生了共鸣,我也愈发地惶恐不安。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窗边前列的一位男生站起了身。他剃了一头短发,身材魁梧,一张精悍的脸,看上去像是柔道部的成员。

“我叫片山……看样子我们是出状况了,总之先去把班主任叫来吧。”

“班主任是谁啊?”

久住边哭边抬起了脸,问道。

“班主任是……”

片山的表情凝固了。

我也记不起班主任的姓名长相了,才明白这也是忘掉了的记忆。

“不管是哪位老师,总之先把人叫过来吧。”

想必片山也十分慌张。无论如何,先把大人叫过来收场,这是明智的判断。倘若放任不管下去,同学们只会愈发焦躁不安。

紧张的神经也只会越绷越紧。

邻桌之间相距不到一米的地方里,塞下了整整三十个人。如果是熟人倒也无妨,却都是不相识的人。这一事实让我的肩膀始终紧绷着。看这死寂一般的氛围,便可知道大家在个人空间被侵犯之下,神经有多么紧张,有多么坐立不安了。

“我回去了。”

久住拎着包站起了身。

“等等,久住同学。还是呆在教室里比较好,毕竟还得弄清状况。”

听见片山这话,久住忍不住发火了:

“我要回去!……身体不舒服。”

“是、是么,不过你哪里不舒服,最好还是跟老师说一下……”

片山的语气软了不少,反而更加激怒了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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