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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夏之章

1

时间追溯到十多年前。

我在青森县的外滨町出生长大。那是津轻半岛最外侧的小镇。也许说那里是「日本最北边的小镇」比较能够让人意会吧。

总之那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镇。唯一可见的只有山、海、疏落的民房与田地,还有龙飞崎津轻纪念碑而已,连要去最近的超级市场,都要花上几十分钟的车程,是个没有车就无法生活的地方。

那个地方过去也曾经因为岩岸垂钓盛行而风光一时。不过,因为对岸便是联邦国,在两国断交之后,前来垂钓的旅客便一夕之间断绝了。不只如此,甚至是滨名港的渔业今后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可以说从来不曾有过什么荣景。因此这样的改变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其实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他们依旧过著悠闲的生活。

若要说一般人对于青森的印象,大概是就是雷国、太宰治、寺山修司(注1)、美军与日军共驻的三泽基地,还有驱睡祭(注2)等等吧。

雷国其实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每到冬季,大雪便会轰隆轰隆地从天上掉下来(真的可以用轰隆轰隆来形容)。不过,就我个人对这块土地的印象,其实是一片非常浓郁的绿色。

说到津轻半岛,这是个布满了低矮的丘陵,绵延直达海岸的地方。一旦夏天雪水融化,津轻半岛上满山满谷的林木则彷佛是绘画用的橄榄绿浓缩淬炼之后的艳丽色彩,漆满整个大地。除此之外,草原上的嫩芽则带著清新的嫩绿色,辉映著夏日的阳光。这种新绿与墨绿的对比,是当地人家窗前常驻的风景。一旦置身室内眺望这样的窗景,整个人便得以放松下来,情绪也会因此而变得平静。它总是可以驱散我胸中的郁闷,让我一下子豁然开朗,心情上也安适了下来。

这种充满田园风光的土地,却因为紧张的国际情势,在这十多年间成为了世界关注的焦点。这当然是因为津轻海峡的彼岸就是联邦国占领下的虾夷之故。

势力遍及半个世界的巨大共产国家邦联————联邦国。它以津轻海峡为界,与这个名为日本的国家隔海相望。

青森国中一年级的社会科都有一堂特别的章节,专门讲述近代日本与联邦国之间的历史。主要用意便是希望当地的青少年能够熟知自己居住的这片土地。

虽然授课的内容相当无趣,不过其中讲述的内容却意外深刻地烙印在我的心里。一九四五年,苏联背弃了日苏和平条约,于十月攻陷了北海道。在一九五〇年,日本恢复了独立的主权之后,当时的北海道也另立了「虾夷」的新名号归属到苏联体制之下。一九六五年,赫鲁雪夫在第二十届共产党大会上宣布统合苏联、东欧、西亚所有共产主义国家的统一政体「联邦国」诞生。一九六〇年代后半,虾夷内部民族主义运动高涨。因应这个情势,联邦国于一九七五年与日本断交,使得日本南北分裂的情势便一直持续到了今日……这些都是考试必考的问题,所以关系到联邦国近代历史事件年表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不,也许我会记得这些并非全然因为考试或课堂上的内容所致。

津轻半岛上到处都存在著因为日联一九七五年的断交而与亲族分隔于北海道、本州两地无缘再会的人们。

与表亲分隔两地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班上的同学甚至有许多人,他们的祖父母都住在虾夷。至于我,我的一位伯父也在南北分裂而失序的情势之下不知去向。

这么说起来,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现实就血淋淋地发生在我的眼前,所以我便自然地熟知这些近代史实也不一定。

除此之外,还有那座高塔。

来谈谈有关那座塔的事情。

我喜欢那座高塔。在我出生之前,那座高塔便早已矗立在虾夷的土地上。我每天望著那座高塔长大。

在我住的这个甚至不能称之为镇的小镇上,朝著北方的天空望去,在广阔的北海道岛屿上,可以看得到那座细细长长的白色高塔,像是自动铅笔的笔芯一样毫无节制地朝著天际延伸出去。

现在回想那样的景象,真的是十分不可思议。

我每天注视著那样的光景,却从来不曾习惯这样的惊奇感觉。

那是非常高大的巨塔。我的视线总是随著它的根部向塔顶笔直地追移过去。它朝著天际无边无尽地向上延展,塔身变得越来越细,终于模糊地消失在大气层的彼方。它没有所谓的顶点。不对,塔顶实际上是存在的,只是无法用肉眼确认而已。

我从小幻想著这座高塔一直延伸到宇宙的尽头,与其他的行星相接。它就是这么一座不禁引人遐想的巨大建筑。

在我居住的津轻半岛,只要是看得到天空的地方,必定能够用眼睛捕捉到那座高塔的身影。就好像天空中永远可以看得到星星、月亮、太阳一般,那座高塔也必定伫立在北方的天空中。

若要说它跟太阳或星星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它毫无疑问是座人造建筑物,也是个想去就可以到得了的地方。不过实际上因为津轻海峡两岸之间紧张的国际情势,要跨上敌国的领地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我的心里总是存著想去那里看看的想法。

我想到那座塔去。

那座高塔撼动了许多人与我的心灵,其中一个理由便是因为没有任何人知道它被建造出来的目的何在。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不过任谁都能从它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凡的魄力。

它在人们(或者只有我)心中挑起了一丝浪漫的遐想。

当然,联邦国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目的的情况下,只为了单纯的浪漫主义思想而投入钜额的资金建造这座高塔。

它一定是基于某种特殊目的而建造出来的。

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没错,它一定是为了某种非常不得了的目的,为了那个任谁也难以想像的目的而建造出来的。

然而,它也有可能是为了什么辉煌耀眼的目的,为了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浩瀚成就而建造出来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委,于是这座高塔存在的意义便任由人们的想像加以发挥。想像则进一步变成了愿望,将我心中那份想要过去看看的想法,进一步渲染成为「一定要去看看」的意念。甚至到了最后,我的心中更是充斥著「非去不可」的高亢情绪。

「那里应该是有些什么东西吧?」这样的疑问不知不觉累积成了「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我不知何时开始深信高塔之下绝对有我所需要的重要事物存在;深信我的世界会因为那件神秘的事物而得以重生。

「我必须要到那座塔去。」我确信如此。

这样的想法成了我心中难以撼动的信念。我深信那里蕴藏著我人生的无限可能。因此我要是到不了那里,未来的我也将哪里也去不成;如果我到不了那座高塔,我生命中的一切机会将会因此而消失;要是我错失了它,我将不再是我,亦无法成为出色的人物,只是单纯地随波逐流,等待时间流逝而腐化……

我身边的人也有许多跟我一样对那座高塔怀有憧憬。不过我想拥有这般执念的人一定没有这么多。然而,我却对于自己心中根深蒂固的信念深信不疑。

而我的挚友,拓也,他也是其中一个拥有这种想法的人。

2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也许我至今仍然在心中的某处对佐由理怀有那么一点埋怨。

不管怎么说,佐由理的介入让我跟拓也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是不争的事实。

我家住在外滨町的三厩。源义经传中远近驰名的义经庙便在我家旁边。拓也的家也在三厩,我们两家之间大概只有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然而,我跟拓也彼此在上国中以前却完全不认识对方。小学学区的分界恰巧就处在我们两家之间,因此我们两人分别从不同的小学毕业。

我跟拓也在国中分进了同一个班级,我们也是因此才互相认识。开学典礼那天,明明全班所有人都要一个一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然而,我却完全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

我只记得我们彼此认识的契机是因为飞机的相关话题。结果,到头来我们之间也只有飞机。

那是暑假之前的事,所以我想大概是六月左右。从小学进入国中之后三个月的时间,无论面对新老师或新学科都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当时的我因而在课堂上偷偷地翻起了飞机杂志。

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东西打在我的后脑杓上。

「什么东西啦!」

我带著这样的反应回头,看到身后一个同学左手拿著一堆橡皮擦屑,右手同时也放了一块在中指的指甲上作势要弹向我。我们四目相望的过程中,那家伙对我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举动不是出现在别人身上,是白川拓也,这让我著实感到吃惊。

有种人不需要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举动,却在入学之后很快地便成了全校的大明星。

白川拓也就是这种人。

别的不说,他那一张姣好的脸蛋,不知不觉便成了女生们爱慕的对象。除此之外,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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