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夙只觉得这两人说到九尾狸奴时的表情就如同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据他所知，九尾狸奴极少能成型。
不只是狸奴妖本身苛刻修行的要求，还因为它们的成型需要凡人的帮助。
而遇上什么样的凡人，完全不是狸奴妖自己可以决定。
有的狸奴妖数千年都不曾遇到让自己生出最后一条尾巴的凡人，有的则甚至因为这个而丢了命。
能成为九尾狸奴的，都是经历过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艰辛和苦难。
但在苏娘子和明陀法师眼里，这样的九尾狸奴仍旧是可以掌控的存在。
那他们该是怎样强大的存在啊。
苏兮沉吟了良久，忽而叹了口气，“本想着不去东海也行，如今看来不去是不行了，那么远，一来一回也得好几天呢。”
她现如今越发懒散，哪里都不想去，更何况是遥远的东海。
温言斜了她一眼，东海，远？
“也不是非得去不可。”温言想了想说道，“你可以找阿颜问问。”
苏兮的眸子一亮，她怎么忘了阿颜，他就生活在东海，尽管上次温言说可以帮他回去洪荒，却因为他们二人的轮回一事给耽搁了。
后来温言借着苏兮的水镜同阿颜解释过，阿颜表示没关系，他已经在东海这么多年了，也不在意这不足百年的等待。
在他看来，苏兮和温言这一世不到百岁都说不过去。
可苏兮和温言本人都觉得，大可不必。
明陀法师和赵玄夙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不大明白两人口中的阿颜是什么人，难道是可以跟得上九尾狸奴的方外之人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阿颜其实按照种类来说，可能是狸奴嘴里的鱼。
送走两人，苏兮迫不及待地拉着温言去了浮月楼。
她翻箱倒柜地找到了阿颜给的东西，以它为媒介直接和阿颜对话。
“阿颜，你还在东海吗？”
苏兮开头一句话就把坐在深海礁石上的阿颜给问愣了，他一个鲛人，不在东海还能在哪儿？南海？
“嗯，我在，怎么了？”
苏兮眨了眨眼，怎么感觉阿颜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过...算了，正事要紧。
“东海最近有没有一只九尾狸奴出没？”
她问得直接，阿颜也回答得直接，“有，不过速度很快，而且那只九尾狸奴身上似乎笼罩着一些东西，看不清全貌。”
那只九尾狸奴已经在东海上捕食了不少鱼妖，如今这海面上肯出来的鱼妖，似乎除了他就没有旁的了。
“它是从哪里出来的，你能查清楚吗？”
苏兮再问，她要确定那只九尾狸奴就是东海仙岛上的那只，如果不是，那事情可比现在更复杂。
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九尾狸奴魔化，竟然分身在长安城和一只貉为非作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对面的阿颜沉默了一阵，“暂时不能，这片海域很大，除了仙岛外，还有几处禁忌之地，这些都是探查不到的，只能亲自过去。”
他顿了顿，“如果不着急的话，等我几天时间。”
苏兮连忙点头，末了发现阿颜什么都看不到，又开口说道：“可以，我并不是很着急，不过你也不要勉强，这里毕竟是凡间，不比洪荒。”
温言微微挑眉，低声说道：“不必担心，即便是在洪荒，那个仙岛上的混子也不是阿颜的对手。”
上次阿颜和族人之所以会有那样的结果，很大程度是因为浮月楼给出去的东西，若不是那东西，一个凡人的家族怎么可能屠了银辉一族，还将阿颜囚禁之后带到了长安。
苏兮抿着唇，虽然那是浮月楼的选择，但她是浮月楼主，责任多少是有的。
对面的阿颜嗯了一声，“不用担心，我可以。”
说完这句话，阿颜就彻底没了声音，连对面的海浪声都消失不见了。
苏兮叹了口气，坐在栈桥上，低头突然看见几条胖乎乎的肥鱼在水里跟她对视，一双鱼眼写满了你是谁？怎么感觉是认识的？
苏兮撇撇嘴，手在脸上晃了一下，原本属于她的容貌重新显现，不仅惊到了灵池中的肥鱼，还惊到了一侧站着的温言。
“许久不见你原先的样子，突然一见果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算是夸赞吧，苏兮心里有些喜悦。
从前的温言只会嗤之以鼻，尽管那时候他说他其实已经开始心生喜欢，可苏兮听到的确实没有几句赞美。
她好歹是涂山九尾，美貌在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不夸奖就算了，嗤之以鼻有点过分。
如今则不同了，他们在一起了，是如同凡间无数夫妻一样，都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他现在的夸奖真的能让苏兮心情好上一天。
“以后天天见了岂不是要嫌弃？”心里很受用，嘴上却还是逞强。
“那你会嫌弃我吗？”温言现在这张脸是好看，但同他原先那张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兮没有立刻回答，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忽而转头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看脸的人...”
温言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洪荒谁人不知涂山九尾最是看中这一张脸。
巷子里头一片祥和宁静，巷子第一座宅子里的师徒二人则有些坐立不安。
赵玄夙总觉得自己摊上的事远比从前想的更加大，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求助。
可转念又一想，人家帮助的也是他，但当真是为了那点子东西吗？
小道童不是从昆仑一起下来的，不知道自家师父到底有多少宝贝，但就目前见到的，不多，而且并不值多少钱。
“难不成因为我是师父最为得意的弟子？”赵玄夙勉强寻了这个理由，又很快推翻了。
他不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相反的，他可能是师父最操心的弟子，只是成效一般。
“师父就别想了，既然温郎君让咱们安心住下，那就安心住下就好了。”
小道童比较随遇而安，也劝着有些忐忑的赵玄夙别那么紧张。
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顺其自然。
铅笔小说 23q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