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阁，天字一号雅间。
沈正三的姿态低到了极点，并退左右侍女，亲自为陈无尽沏茶。
“九幽玄冥水的买卖，还有金丹境人偶的买卖，现在可以谈一谈了。”
沈正三的眼神恍惚而忐忑，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如此惶恐。
陈无尽颔首，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确实该好好谈一谈。”
这稳如山岳的姿势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看着这么怪异，难道不应该是反过来吗？
白嫣然侧目，来回打量陈无尽和沈正三。
这位沈大掌柜可不是一般人，在白帝城待了少说有一甲子，哪怕面对化神境的白家长老，他也从没有如此低姿态。
仅仅是突破化神镜的契机，绝不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主动沏茶。
沈正三半开玩笑地说：“今天这两桩生意如果能够谈成，无尽公子就是在下的大恩人。”
陈无尽轻微摇头，眼眸中满是真诚，“沈掌柜言重了。”
“不不不，这可不是客套话，可不是因为无尽公子，你决定把九幽玄冥水出售给我……”
陈无尽打趣一句，“那我自己留着喽？”
“别别别，千万别，”沈正三尴尬一笑，白胖的脸皱成一团，但却难掩喜悦，“无尽公子是个信人，一定不会让您吃亏的。”
他拿出一张请帖，摆在桌上，“这是在下送给无尽公子的一份心意。”
请帖，那特殊的蜉蝣标志……白嫣然震惊了。
白晓晴同样看到了那副请帖上面的蜉蝣标志，双眸弯弯如月牙，凑到陈无尽耳边，说：“这是蜉蝣拍卖会的入场邀请函。”
“总而言之就是非常贵重，而且和之后初祖大寿的典礼有直接关系。”
“了解。”陈无尽点点头，一只手搭在请帖上，颇有深意地看了沈正三一眼，“那就谢过掌柜的好意了。”
他人投之以桃，我还之以李。
陈无尽面目含笑，先把请帖递给了白晓晴，示意她妥善保管，然后从纳戒中拿出了九幽玄冥水。
“既然是谈生意，那就一项一项来。”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沈正三似乎化身成了人类的本质——复读机。
旁边稍远处，白嫣然咬住嘴唇，心中满是酸楚：
“蜉蝣拍卖会，千金难得一回进。”
“这拍卖会的邀请函绝不是价值连成几个字可以说明的。”
尤其是蜉蝣拍卖会中多奇珍异宝，这种宝物不同寻常，很可能对于第九境以下的修士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却极有可能对于第九境以及九镜之上的强者有莫大的效用。
白家初祖恰好就是第九境之上。
只要能够帮老祖宗获取一两件有用的物品，老祖宗仙颜大悦，随便从指缝之中漏一点好处出来，那都是莫大的造化。
这一刻，她真的好羡慕白晓晴。
那是一种都来不及去嫉妒，来不及去生出其他心思，单纯就是羡慕。
就如当年刚刚满月，白晓晴得到灵蛇蛋的时候，她也是这个眼神。
白晓晴感受到白嫣然的眼神，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才看过的眼神。
不知怎地，她心中蓦地一软，“嫣然妹妹如果有兴趣，那就一起参加拍卖会吧。”
啊？
她在可怜我？
不，她在得意，故意在陈无尽面前装样子？
脑海中念头纷纷乱乱，想了无数的答案，又冒出无数的疑问，可是所有的念头又在极短时间内消散，白嫣然的眼神对上白晓晴的眼神。
清澈，明亮，似乎倒映着最美的天空，仿佛蕴含着纯净的泉水……
“好，好的。”白嫣然言语有些磕巴，下意识移开视线。
再想要对上视线，不想承认自己的认输，可是，白嫣然视线回转的时候，看到白晓晴神采飞扬的双眸凝视着陈无尽。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两人是那么般配，似乎天生一对。
自惭形秽？
不，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白嫣然低下头，握紧拳头，似乎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张了张嘴。
突然，白晓晴的视线扫向她，又急又快地说：“进拍卖会可以，不准跟着无尽。”
嘭！！！
话如霹雳，落在心头，瞬间劈散了白嫣然的那点心思。
她的决心仿佛在雷霆中重生，变得更加坚韧——绝对，绝对的绝对，抢走陈无尽！
白嫣然看向白晓晴，刚好与白晓晴看向她的眼神相互碰撞。
这一次，她的眼眸中幼小的儿时色彩散去。
这个眼神才对，可比刚刚那眼神好多了……白晓晴微不可查地颔首，然后转头，继续看着陈无尽。
白嫣然的刁蛮气瞬间回到胸中，攥紧小袖子：
哼，让你白晓晴好好后悔。
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明天开始什么套路都要用上，一定会把陈无尽抢来。
陈无尽并不知晓两女的心理交锋，他正在和沈正三商量着大生意 。
仅仅是刚才九幽玄冥水的买卖就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居然主主给了800万上品灵石。
而且沈正三一点都不觉得亏，用他的原话就是：
“如果800万上品灵石就能换来一个化神镜的修士，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一个势力拒绝的。”
原来我还是低估了晋级化神镜的渴求……陈无尽了然。
他的确低估了一个化神镜修士到底有多么强大。
孰不知，在他很小的时候，驭灵宗一举奠定南澹海洲第三霸主的地位，就是因为他老爹陈宇玄突破成功。
虽然在中洲这片地区，有那么点化神多如狗的意思，但这其实是极为特殊的。
所以全天下只有一个中洲，也是中洲傲视其他州的原因。
这时候，雅间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沈正三正在预估陈无尽的人偶生意，到底能够有多巨大。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眼神极度认真。
“如果无尽公子能够签下500年的独家代理契约，我想您刚刚说的37分成是可以的。”
500年？！
陈无尽一共才20岁不到，就算加上上辈子也不到一甲子。
但是，面前的生意居然要以500年为年限，他的小心肝还是漏了两拍。
好巧不巧，陈无尽的沉默 却让沈正三以为陈无尽不满意。
这笔生意的规模太大，沈正三虽然做到面不改色，他心中其实有底。
说500年是因为他想到的是陈无尽成为化神，甚至第八第九境之后，那时候制作的人偶。
可现在这个年限似乎对于陈无尽太久，但是让他缩减年限，他又不愿意。
因为上三境和中三境的瓶颈宛如天堑，沈正三自己本人就足足卡了八个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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