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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任何祥瑞都比拟不了的神道复苏

玉熙宫门前。

严嵩乘坐的抬舆缓缓停下。

这是一种双人抬的便轿,严嵩坐上去,椅背仅达腰部,不得不稍稍蜷缩着身子,看上去并不舒适,以致于他一路摇摇晃晃的,都有些半死不活。

实际上「许禁苑乘腰舆」已经是天子的隆恩,正常的阁员出入西苑只能骑马,根本没有坐轿的资格。

严世蕃就是骑马,先一步来到抬舆边上,扶着七十多岁,须发皆白,时不时还要替万岁试试丹药的老父亲走下来。

「严公!」

吕本和徐阶,同样早早候着,上前恭敬地问好。

严嵩轻轻点头,露出一个老迈和善的笑容,用那一口带着江西乡音的声调称呼道:「汝立!子升!」

汝立是吕本的表字,子升是徐阶的表字,而后者其实还不是内阁成员。

如今的内阁,只有两个人,严嵩和吕本。

吕本几乎是和严嵩同进同出,历史上在内阁待了十三年,没什么功绩,也没什么恶迹,后来严嵩倒台,他就居家安享晚年,是一位存在感很低的阁老。

所以在父亲招呼时,严世蕃看都不看吕本,只当其不存在,倒是瞥了眼徐阶,露出一丝警惕。

这位五十岁不到的年龄,已经是准内阁成员,如果顺利,明年就能入阁,虽然一向谨小微慎,罕有政见,从不出头,但入了阁后,会不会拎不清自己,跟父亲别一别苗头,就难说了,还要好好考察一番。

不过现在的徐阶,也就值得看上那么一眼,严世蕃很快转过目光,望向从另一侧抬过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和跟在后面的四位秉笔太监。

此时的内阁,就是严嵩的一言堂,司礼监则是吕芳的一言堂,「外相」和「内相」见面聊上几句,就能决定朝堂上的大部分事宜。

当然,听起来权力大到没边,但双方都要小心翼翼揣摩宫内那位君父的意思。

顺着心意,自是皆大欢喜,行使权力的时候,也能为自己谋谋私利。

若是逆了心意,或者犯下大错,去职都是小事,夏言可还没死多少年呢!

曾几何时,严世蕃也想过,如果嘉靖政由己出,亲自下诏,是不是自家父子就不用这般战战兢兢地担责,但后来想想,真要那般,也轮不到他们父子上位。

因此当嘉靖此次亲自下诏,召开御前会议时,严世蕃是恐慌的,他害怕这位改变了规则,严党如日中天的权势,会飞速崩塌。

在这个危机感的笼罩下,严世蕃此时是施展浑身解数,打量吕芳的脸色,打量每一位司礼监公公的神情,希望从中找寻到蛛丝马迹,提前有些应对。

然而吕芳脸上波澜不惊,什么都看不出来,黄锦陈洪等人的表情则有些古怪,像是震撼,又似是惊喜,也有些彷徨茫然,看得严世蕃更慌了。

严嵩没有儿子那般锐利的眼神,眯了眯昏花的老眼,慢吞吞地上前两步,先一步招呼道:「吕公公!」….

吕芳赶忙上前,扶住严嵩,脸上堆起一抹谦逊的笑意:「阁老年长望重,万岁信之重之,老奴哪里当得起哦!」

严嵩浑浊的眼神中精光一闪:「当得起!当得起!灾年难渡,同舟共济,全赖吕公公支撑内廷了!」

两人看似只是客套了几句,却定下了心,带着各自的下属,并肩进了殿门。

这里面布置得更像是一间屋舍,左右摆放着桌案,正中立着一把简简单单的紫檀木座椅。

座椅后是一尊三足加盖的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像镂着空,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香烟。

而铜香炉正上方的北墙中央,挂着一幅装裱得十分素白的中堂,上面用瘦金楷书写着

:「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这句话出自老子的《道德经》,简明扼要,却意义深远,值得深思与体会。

以往每位入内的官员,几乎是第一眼就会看到这行字,品味一番后,再到各自的位置上。

但此时,众人的目光却落在两道身影上。

殿内居然已经候着两个人了。

一位身躯魁梧,棱角分明,面相豪爽而不凶悍,正是嘉靖的奶兄弟,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此人任职锦衣卫掌卫事,兼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加太子太保,在控制着锦衣卫的同时,还负责京城的防备。

如此信任,独一无二。

另一位则是羽衣星冠的老道人,斑白长须,飘飘若仙,周身莫名有股清静之意,凝视这位道长,耳边似能传来洞谷为萧、林木为弦,无边玄乐奏响,正是天师陶仲文。

不仅是道门魁首,他还任礼部尚书,拜少傅、少保、少师,一人兼领三孤,更封恭诚伯,便是寻常的阁老也没有这份位极人臣的待遇。

当严嵩、吕芳、陆炳、陶仲文,这四位朝堂之上最受恩宠的臣子,齐聚殿内,并且涵盖了文武宗教所有方面,此次会议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众人眼神交流,愈发地不敢说话,只有脚步的轻轻移动。

吕芳引着滕祥、孟冲、黄锦、陈洪,排成一行,在左侧站定。

严嵩引着吕本、徐阶、严世蕃,排成一行,在右侧站定。

陆炳和陶仲文独立于内阁和司礼监之外,众人面对正中那把空着的座椅,安静下来。

换成以往,他们会面对座椅三拜,因为那代表着不会出面的大明天子。

现在则不需要了。

所有人屏息着,目光望向大殿东侧的通道。

通道深处,就是谨身精舍,精舍正中的门正大开着,即便是冬天下雪时也是这般。

众所周知,那位万岁爷修炼得已是不畏寒霜,夏天能裹着厚厚的冬衣,冬天又能直面风雪,此时当脚步声响起,仿佛也是乘风而来,飘然若仙。

重重纱幔的通道里,传出了吟诗的声音: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众人静静地跪了下去,没有即刻山呼万岁,都在默默聆听。

一道身形消瘦,面容清矍,大袖飘飘的中年男子现身。

这就是大明朝第十一位君主,十五岁入宫,绍继大统,至今已经掌握了皇权三十年的嘉靖帝,朱厚熜。

面容白皙,五官端正,双耳奇长,颌下三缕长须,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很出众,此时来到殿内,用细长的手指,抚摸着紫檀座椅上的扶手,却不念诵完后半句诗词,淡淡地道:「免礼!」

近在咫尺的声音,引得众人目光闪烁,疯狂思索背后的寓意,然后齐声道:「臣等叩见吾皇万万岁!」「吾皇仁德,万民之福,天地所佑!」

前半句是统一的,后半句是某个人加上去的。

嘉靖坐下后,就看向了这个最没有资格位列此地的小阁老:「严世蕃,你此言何意啊?」

严世蕃实则紧张到了极点,但语气十分平静,反倒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感:「自古天人相感,阴阳相和,陛下存心养性,修正身心,以功德为体,金丹为用,自能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更当不受外侮内扰,永世昌盛,臣念及于此,心潮澎湃,有感而发!」

嘉靖看向严嵩:「惟中,你教出了一个会说话的儿子。」

惟中是严嵩的表字,皇帝用他的字来称呼,可见隆恩,但嘉靖这句到底是夸赞,还是讥讽,谁也听不出来,殿内的气氛

再度一凝,只有严嵩准备拜下。

嘉靖摆了摆手:「别多礼了,今日召集你们前来,确实是有一件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我大明朝的神道,终于复苏了!」

知道情况的臣子已经震惊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知情况的臣子一怔,更是不知怎么应声。

嘉靖看向陆炳:「文孚,此次锦衣卫功勋卓著,你说给他们听!」

文孚是陆炳的表字,这位天子最信任的奶兄弟上前一步,朗声道:「臣领旨……」

接下来这位锦衣卫执掌者,言简意赅,却又不放过丝毫细节,将杭州城内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伴随着一个本就耳熟的名字反复出现,群臣忍不住露出惊异叹服之色。

道医李时珍,破奇案,治土地,拿邪灵,更有龙王托梦的天大喜讯。

相比起来,抗倭统帅失而复得,都似乎变成了小事……

当今世上,有道术法咒修行,有妖魔鬼怪横行,这些都是确切无疑,并且亲眼所见过的。

但长生不老的仙人,身在何方,所谓神佛到底是真的消隐,还是本来并不存在,成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直到现在。

土地现身!龙王托梦!

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但正如嘉靖给这件事情的定性,此乃神道复苏的迹象,是任何祥瑞都比拟不了的!

「这李时珍是奇人啊!呵,天师有麻烦了!」….

严世蕃暗松一口气,又忍不住瞥了眼陶仲文。

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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