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有些凉。
探照灯将篮球场照得一片明亮。
边月站在石阶边,双手环抱，手里还紧紧捏着一个U盘，她感觉全身都在发冷。
看着阮乔的背影渐渐走下阶梯看台，朝篮球场走去。
一时之间,她脑袋空白，还未从阮乔刚刚说的那句话里缓过神来。
***
打了一个小时篮球。
林湛扯下额间浸润汗水的发带，用手拨了拨头发。
运动过后，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他喘着粗气,拉起衣服下摆，抹脸上的汗。
有女生递水过来。
他没抬眼,只疏离地说了声,“不用，谢谢。”
他很渴,那水也很诱人。
但他不能接。
矿泉水瓶还停在那里没动。
林湛不耐地放下衣服，边抬眼边说：“说了不用……”
话音未落,他就顿住了——
阮乔将一瓶水递到他面前,弯着唇看他,眼里亮晶晶的,似是星河轻曳。
林湛呆了两秒，二话没说,接过瓶子,咕噜咕噜喝起来。
有水沿着唇角下滑,阮乔拿出纸巾帮他擦,顺便也擦了擦脸上的汗。
喝完半瓶水，林湛边笑边把她带入怀里，声音带些微喘：“你怎么在这？”
“看你耍帅啊，顺便查查岗……看你有没有喝别的女生的水。”
林湛挑眉：“查岗结果怎么样，你男朋友表现不错吧？”
阮乔笑：“勉强及格。”
两人说说笑笑，慢慢走出篮球场。
在路上，阮乔手机震了震，她掏出来看了眼。
短信来自边月，只有短短一句话。
【好，我答应你。】
看完之后，她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继续跟林湛讲话。
林湛随口问：“谁的短信？”
阮乔犹豫了一下，声音轻轻，“中国移动，流量优惠什么的。”
林湛没再追问。
回到寝室，阮乔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算是已经解决了吧。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逼边月离开学习部。
将证据拷贝至U盘给边月，是想提醒她尽早擦干净自己屁股。
当然，她也没那么好心，作为交换条件，边月需要主动退出春日宴活动。
哪成想边月自己上前主动撕破脸皮挑衅，她一气之下，就将一早想好的交换条件，换成了离开学习部。
边月同意了。
那她的仇也算是报了。
阮乔躺在床上这样想，却还是有点睡不着。
拿这种事跟人做交易，她还是第一次干，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其实边月要是不受威胁，她也不会真把边月的事捅出去。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晚，阮乔没怎么睡好。
不知是夜里着凉还是其他原因，次日起床，阮乔觉得嗓子有点疼。
嗓子肿胀疼痛是感冒的前兆，阮乔不敢大意，连忙去医务室买了感冒药和消炎药。
只是发现得还是有点晚，当天晚上，她就高烧了。
阮乔以前也住校，生病了室友会关心，但能做的也仅限于关心而已，该受的罪还是自己来受。
感冒来势汹汹的时候只有那几种解决方法，发烧就该出汗，于是她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捂得出汗了也不松开。
一夜里昏昏沉沉，醒来却并没有如她所想，安然退烧，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
她打电话给辅导员请了假。继续在床上躺着，整个人迷迷糊糊。
直到中午，林湛在门外大喊，她才有了点清醒的意识。
“柿子妹妹！开门！”
“阮乔！阮乔？！”
她没力气，半天都没动。
没过一会儿，林湛不知从哪儿拿到钥匙，进了寝室。
见阮乔安然躺在床上，还翻了身，他那颗悬着的心脏算是落了地。
林湛在床下喊了两声，“柿子妹妹，你怎么了？连着两天晚上都说困，一上午打你电话都不接，吓得我……”
“睡傻了？”
“不会是生病了吧？”
一直没出声的阮乔很轻的应了一声，声音很小很小。
看样子还真是生病了。
林湛顾不得其他，直接爬上了床。
阮乔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有点病态的红，脸上温度也很高。
林湛用自己的额头轻碰着她的额头，她发高烧了。
“你感冒两天了？怎么不告诉我？”
林湛问了一句，阮乔就懒懒窝在他胸膛前蹭了蹭，也不讲话。
手机硌得手臂疼，阮乔拿起来看一眼，才发现林湛给自己打了很多个电话，只是静音，她没有听到。
除了林湛，还有边月的，许映的。
手机还未放下，许映电话又进来了。
她点了接听。
电话一接起，许映就问：“乔乔，你没事吧？”
阮乔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没事。”
电话那头的许映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你上午怎么没来上课啊，电话也不接，辅导员也不在办公室，你请假了吗？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对了，那个边月的事跟你有关吗？她上午疯了似的冲到我们班上来，那会儿我们在上课，你……”
许映声音有点大，林湛也能听到，听到边月，他皱了皱眉。
许映的话还没讲完，林湛就夺过了她的手机，没什么起伏的扔了句：“阮乔生病了，以后再说。”
说完，林湛利落地挂断电话，还帮她关了机。
阮乔很不舒服，感觉整个人置身于封闭的气球里，空气稀薄，温度很高。
会爆炸。
听了许映说的话，她除了身体不舒服，心里又多了一重不安。
“你干嘛挂我电话……”
她的声音微弱，像是生病的小猫。
林湛揉她脑袋，“拜托你先把感冒养好了再管那么多闲事行不行？”
可是刚刚许映说什么边月的事……
阮乔怎么也放心不下。
她发高烧，又不肯去打针，林湛没办法，喂她吃了感冒药和消炎药，又出门去买退烧药退烧贴，还有体温计什么的了。
趁着林湛暂时离开，阮乔把手机打开，进了南大论坛。
她猜测的没错，边月的事被论坛挂出来了。
最高的一栋讨论楼回帖已经超过三千，其余零零碎碎的帖子也不少。
她点进那栋高楼，帖名为《南大戏精新鲜出炉！外院美女边月精分自夸，脸大无边！》
内容一如帖名，相当直接。
阮乔翻了一遍帖子，虽然她现在脑袋和一团浆糊似的，但看得出，这个楼主的语言组织逻辑分析能力很强，整个帖子实锤满满，时间线清晰，边月是怎样都狡辩不了的。
只是那些实锤里，阮乔看到了不少截图都出自自己之手，那些图都是她保存在U盘发给边月的。
怎么会这样？
阮乔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泄露出去了？
随即她就否定了这一种可能。
她的确有证据备份，但是都存在电脑的加密文件夹里了，她这两天感冒，连电脑都没动过。
其他人动她电脑也不可能。
寝室里这两日出现过的就只有宋弯弯，但也只是中午在这边休息了会儿，晚上都没在学校住。
东西不可能是从她这儿流出去的。
那……就是从边月那儿流出去的？
阮乔带着疑问，强打起精神，继续看帖。
除了她截的图，里面还有大量的其他信息是她完全不知道的。
当初她只查了“猪猪侠”一条线，其他的号都没怎么查，因为“猪猪侠”一个账号暴露的信息就已经让她相当惊讶了。
这个楼主显然更加厉害，将边月扒了个底朝天，七八个小号都被曝晒在帖子的最顶端。
楼主还顺着小号透露出的蛛丝马迹找到了更多让人觉得一言难尽的信息。
甚至扒出了，南大论坛这次搞的校园之星活动，就是边月自己吆喝起来的。
这些事让阮乔都狠狠吃了一惊。
可她正看得出神的时候，手机突然被人抽走了。
她愣愣抬眼，林湛……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道感冒的人就连听觉也会变得迟钝吗？她完全都没有意识到……
林湛挑着眉，屈起食指，轻敲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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