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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正的奸细

安排完战场清理事宜后,李夔又一个人,独步上行,来到堡门楼上。

猎猎晚风,不停吹拂起他的衣襟,他手扶刀柄,目眺远方, 神情十分肃穆。

明亮的月光下,李夔拳头微捏,紧张地思索着,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行军司马赵之度亦从马道缓步而上,一路来到李夔身边。

“李夔,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甚?”

见赵之度上来,李夔转过身去, 向他行了一礼。

“赵司马, 某方才一直在想,到底谁才是引寇而来的内奸。”

“哦,是么?那你可猜出是谁了么?”

李夔点了点头:“现在可以确认了。某已知道,这股敌军究竟是谁引来的了。而且,某更可确认,此人现在就在大堂之内。”

赵之度双眼一亮:“是谁?此人到底是谁?”

李夔凑上前去,对赵之度低低耳语一番。

赵之度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成了O字状。

“你说什么?竟然是……”

李夔伸出一根手指,作了个噤声之状:“赵司马,且待战场清理完毕,某等便立即回到大堂。某定会当着众人之面,为赵司马一举揪出这个藏在我们之中的内奸!”

“好,就如你之言。”

不多时,整个战场彻底清理完毕。

李夔看到,那些战死或被俘的敌军,无论死活,皆被剥去衣甲, 仅着一条犊鼻内裤, 有如一群被剥了皮的青蛙一般。

这般对待他们,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好不容易才取得此战的胜利,自然是想要将胜利的成果最大化。

那么,这些敌军无论是死是活,从他们身上得到刀枪军械与各种盔甲,自是十分合理的选择。

然后,李夔又下令,暂将敌军死尸堆放在武侯铺大门之外,待天亮之后,则全部统一拉到乱葬岗上,胡乱埋了作数。

而战死的自家军兵、不良人、以及村中青壮,李夔则遵从行军司马赵之度的意见,让他们分别带回原地安葬。将来的各种抚恤,则在禀报节度府后,再统一下发。

这样的话,那些赵之度手下军兵,其占死者皆再运回凤翔府安葬。而不良帅方炼手下的不良人, 则是运回汧阳安葬。至于李夔本地招募的青壮,其死者则由各家带回,自行安葬。

这样的安排,李夔倒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他在同意赵之度安排后,却是又悄悄给了老关头一笔钱,让他以每户二十贯的标准,先行给付予村中战死的青壮抚恤,让他们得以先行购置棺木,体面下葬。

至于伤者,则视伤情的严重程度,分别给予五贯到十五贯的伤残补助,以求尽快安定人心,抚慰伤员。

同时,李夔还向一众青壮承诺,将来节度府的抚恤钱与赏金一旦下发,他本人分文不要,全部下发给了参与守堡作战的青壮们。

他这般做法,自是极得人心。

放眼望去,那些从战场上保得性命的青壮眼中,每个人都闪着奕奕的泪光。

配上他们的表情,李夔能很轻易地读懂他们内心的感激。

把战场诸事处理完毕后,李夔离开院中,回到大堂。

此时,各人俱已回来,各自重回原位。

整个大堂上的情景,除了已被押下去的书吏许奎和间作侯四之外,其余人等倒与守城抗敌之前并无甚异。

李夔入得堂来,他的目光,投向了正坐于一把椅上的郑世元。

血战过后的郑世元,已然卸了甲胄,只穿着一件满身血污的内衣,一脸倦容地瘫坐在一把椅子上。

“世元,你还好吧。若支撑不住,可先下去休息一番。”李夔关切问道。

郑世元轻轻一笑:“无妨。此番战罢,没有受伤,便是极大的幸运了。某现在就想看看,李夔你要如何揪出那个引来贼寇的奸细。”

李夔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了某接下来,要做何事了么。好啊,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名引诱贼寇前来的奸细,其实亦迫害于你之歹人。”

郑世元一怔,立即道:“竟是如此?那你若能揪出此人,倒是为某报了大仇了。”

李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某定将此人揪了出来。也定要让这个奸细,在众目睽睽之下,心服口服,再无话可说。”

他此话一出,整个大堂之中,顿是一片安静,仿若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赵司马,某现在可以开始问了吗?”

赵之度点点头;“可以,开始吧。”

李夔转过身来,向众人环视一圈,便轻声问道:“诸位,某方才说了,此场战斗是有内奸,将这股敌军引来,才让某等不得不历此血战。不过现在某要当着诸位的面,将这内奸,给一举揪了出来。”

“李夔,此事关系重大,到底谁是内奸,你莫要弄错了!”一旁的县尉段知言,小声地提醒道。

李夔没有直接回答,而来径自来到县令韦叔澄面前。

见李夔在自己面前站定,直直地看着自己,韦叔澄一愣,立即喝道:“李夔,你这般看某作甚?难道,你不认得某了么?”

李夔微微一笑,轻声道:“韦县令,某只想问下,你的那亲随仆从罗长通,他现在去哪里了?”

韦叔澄一怔,立即回道:“你是问他呀。告诉你吧,罗长通早在前两天,便因家中老父忽染急疾,自返汉中老家去了。”

“哦?这么不巧呀。现在正是案情进展的关键时节,此人却这般自行走了,到甚是蹊跷呢。”

听得李夔言语之中,多有嘲讽之意,韦叔澄眉头大皱,立即板起面孔。

“李夔!你该不会以为是某故意把他放走,以求不让此案得破么?你这般猜测,是何居心!”

李夔冷冷地直视着他:“韦县令,难道,你不认为,某的猜测,颇为合理么?”

“李夔!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竟是本县引那贼寇前来的么?”韦叔澄怒气冲冲地駡道:“方才之战,本县因仅是一介文官,不懂上阵砍杀,心下甚是遗憾。但这事虽为不美,却也不是你李夔可以嘲弄本官的理由!”

“嘲弄你?某为何为嘲弄你?韦县令,你想得未免太多了。”李夔的脸上,泛起怪异的笑容:“某说过,某办案抓人,皆是要以事实为准绳,以证据为线索,才能将案件办得令人心服口服,不出差错。现在看来,韦县令却是要逼某拿出实证,来找出这真正的奸细了。”

“那是自然!”韦叔澄一脸阴狠,他咬牙道:“李夔你要找出内奸,找出此番引寇来攻的奸细,韦某自是极为赞同。但你说话拿人,俱是要有可靠证据,方可切实服众。不然的话,某这个汧阳县令,却是第一个不答应!”

听他气咻咻说完,李夔又是微微一笑。

“好!好一个以事实来说话,好一个以证据来办案。说得真是极好。但是呢,某却在想着,某现在该不该如先前审问许奎与侯四一般,先来一番罪行推断,以提前推演一番,这个奸细,为何要这般急切地引寇前来呢?”

李夔这句话,韦叔澄脸色又是为之一变。

而上座的行军司马赵之度,却立即点头同意:“好啊。李夔你但说无妨,某也支持你这般推测。”

李夔向他叉手一礼,便向各人说道:“各位,自此案发生,某就一直在想,究竟是何原因,让这伙罪犯敢如此犯上作乱,以致于想出这般耸人听闻的猫鬼劫持手段。现在,某便给诸位细细推导一番过程,然后再来加以实证。”

“李夔你快说,大伙都听着呢。”县尉段知言亦是催促。

李夔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凝视那一片黑暗的虚空。

“各位可还记得,先前那因为谋害上司而入狱的执戟长雷宏么?”

“当然记得。此人嫉妒上司宋翃校尉,为了代替其职位,竟设毒计将其害死。现在此人早已被押往凤翔府监狱,只怕不日就要秋后问斩了吧。”县尉段知言顿了一下,又立即反问道:“李夔,你怎地突然提起此人?难道说,此人还有甚地方,没有被查清楚么?”

“之所以提起他,是因为,在某的推断中,这个已然下狱关押的雷宏,乃是引发后面的猫鬼之案的关键人物。”李夔目光灼灼,言语清晰有力。

“哦?你为何做此推断?”

李夔一声轻叹:“因为这个雷宏,与那校尉宋翃关系极好,二人虽为上下级,却是无话不说,关系如胶似膝。而巧的是,那校尉宋翃,却与韦县令向来投契,二人互称老庚,可谓知根知底。而有了宋翃这个渠道,那与他向来交好的老部下雷宏,对于韦县令诸事,亦是多有知晓。于是……”

“李夔,你这般说某,却是何意?!难道,你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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