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悬浮在半空，望着身后的新月，怔怔地出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双月的起源。
天上的月亮突然开始分离，由一变二。
顾毅感到空气中的灵力突然开始躁动不安，他甚至还听见远处不断传来古神们毫无意义的低语声。
“可以让所有的灵力全都消失吗？”顾毅对着手里的封神榜说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世人受苦了。”
顾毅举起手中的春秋笔，刚想在封神榜上落下。
那封神榜却突然长出了嘴巴说道：“我可以做到，但是你考虑过这一切的后果吗？”
“会有什么后果？”
“听说过能量守恒定律吧？灵力也是一种能量，你不可能让他凭空消失，也不能让他凭空产生。”
“可是……现在这些灵力不是凭空产生了吗？”
“不，这些灵力并不是凭空产生的。之前他被安安全全地锁在一个盒子里，只不过这个盒子的寿命到了，所以才会出现灵力复苏的现象，人间变成这样的世界。”
“原来的盒子是谁？”
“天道。”封神榜朝着天空努了努嘴说道，“就是那个发明了至尊鸿蒙诀的鸿蒙老祖，也就是你的前世，你注定会生于这个世界，重新将失控的灵力关回盒子，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生到这个世界了吗？”
顾毅悬停在空中，四处张望着。
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个穿着沙滩短裤的男孩正在傻傻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顾毅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就是年幼时的自己。
他忽然发现，自己人生的记忆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没有孩提时期的记忆。
他也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是个失去父母的孤儿。
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童年！
“我好像明白了。”顾毅笑眯眯地点点头，“所以，我必须重新成为那个关住灵力的盒子才行，对吗？”
“没错。”
“那整个时间线上……”
“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历史事件甚至和灵力相关的历史事件都会重置，只要你这个盒子不坏掉，世间的所有人都不会再承受灵力复苏、古神降世的危险。
但是，人间的苦难永远不会减少。战争、瘟疫、天灾永远会伴随着人类，当你活得够久你就会发现，灵力复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灾难。
就算世间没有灾难，人类也会自己制造灾难。”
封神榜上不停闪烁着各种灾难和战争的影像，顾毅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我知道，混乱是人类永远逃离不了的命运，和平才是世界上最难得的东西。我们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对抗灾难，去维护和平。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你只需要告诉我，该怎么结束这场灾难就可以了。”
封神榜咧嘴一笑，他离开顾毅的身体环绕一周，化为一道柔和的银光射向月亮。
“我可不保证在这之后你会遇到什么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我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你永远会是孤独一人，没有人会理解你同情你理解你。即使如此，你也毫无怨气吗？”
“放心吧，这些年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顾毅点点头，看向天空。
那多出来的月亮又重新消失，空中的灵气重新凝聚又缩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顾毅痛呼一声，耳边传来了无数古神的低语，他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无数邪恶的身影正在四处游荡，随时等待着自己放松警惕，冲破他这只“盒子”。
……
十年后。
顾毅不知道穿越了多少个平行世界，多少条时间线，只为了清除那些偶尔从盒子里漏出来的灵力。
他又一次，站在了那铺满了银光的百货大楼的屋顶。
顾毅嘴里叼着棒棒糖，手举着桃木剑刺穿了一个妄图脱离控制的古神，这是一只狗头人神来自埃及的外神，自称拥有死亡的力量。
“好久没吃狗肉了。”顾毅揪住古神的脑袋说道，“不如今天就在这里炖个狗肉火锅吧？”
顾毅打了个响指，从虚空中拿出了一套火锅，三下两下就把这不可一世的死神剥皮焯水，放进了火锅里。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买调料了。
“这么高的楼，直接跳下去会不会吓到人呀？”
顾毅趴在高楼边缘咂咂嘴，最终决定还是走楼梯下去。
正在他手握在把手上时，一个女警察从门里窜了出来。
紧接着，另外几个警察和穿着白大褂的精神病院医生也紧随其后。
“你就是顾毅是吗？”
顾毅微微一愣，举起双手看着对方，笑眯眯地说道：“姚玲，好久不见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姚玲？”
“啧，你不是挂着工牌吗？”
姚玲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
顾毅看上去很年轻，他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鼻梁高挺，脸部线条轮廓分明，颚下稀疏的胡茬子显得有些不拘小节。
如果不是腰间插着个马桶搋子，背后披了一床被单，脑袋上还插了一只铅笔当装饰，顾毅还真算得上一个帅哥。
真是可惜呀……
一个这么帅的帅哥，为什么会得了精神病？
“顾毅快点跟我们回去吧。”医生走到顾毅身边说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那医生梳着一个大油头，胸前挂着工牌，上面写着“郝运”。
“哦，我一不小心放跑了一个古神，所以跑出来追他了。”顾毅淡定地指了指阳台边的狗头神说道，“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我把那只狗炖了吃进肚子里，他就再也不会跑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回去给你包狗肉粽行吗？”
“我不爱肉粽。”
“那你跟我们回医院，你想吃什么都行。”
“那你们把那只狗带着，我都处理了一半儿了，不煮了太可惜。”
“好好好，我们把它带走。”
郝运一边哄骗着顾毅，一边拿走了地上的那条死狗。
顾毅走过姚玲的身边，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从头上摘下玉簪，递到了姚玲的手里。
“这个簪子本来是你的，我现在还给你了。”
“簪子？”姚玲愣了一下，“这不是铅笔吗？”
郝运看着姚玲，不停挥手，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姚玲会意，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质疑什么。
“嗯……你别管他是什么，你拿着就行了，他能保护你一生平安。”
顾毅朝着姚玲眨了眨眼睛，转身跟着其他走下了楼梯。
姚玲看着手里的铅笔，鬼使神差地放进了怀里，“这个病人……真有意思。”
郝运站在队伍的最后，他看了一眼姚玲，低声说道：“他可是精神病，随时可能伤人的，爱上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你废话那么多？”姚玲眉头紧锁地看着郝运。
“这家伙有反社会性人格，极端暴力倾向。更可恨的是，这家伙非常容易招人喜欢，就连我们医院的小护士都特别喜欢和他聊天。你可不要着他道了，这是我一个医生的忠告。”
郝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下楼。
姚玲痴痴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
——也许，对那些精神病人来说，我们才是疯子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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