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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阴山重峦沙掠野,锐金藏锋

“大叔。”

“干什么?”

“我有个问题。”

“问吧。”

“你,难道不从来对自己感到失望,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心吗?”

“咦,为什么?我不是很好么,又有吃,又有喝,还有一个很舒服的座位,而且被抢走的钱也已经还给我了…对了,贤侄,你们那天走的匆忙,还丢了些钱在客栈里面,我代你收起来了,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留下了…”

“我是说,你真得不怕我立刻掐死你吗?!!”

“…”

说归说,云冲波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他也明白,至少,就现下自己的境遇来说,要和花胜荣翻脸,就只会更加不利。

虽然,这个境遇,根本就是花胜荣造成的了…

耳边,马嘶声又响起,几天来已渐渐听熟了它们叫声的云冲波,立刻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嗯,好象很开心的样子,可是,还要有半天时间才会给它们喂料,那么说,难道,它们快要到家了?)

(天…)

一想到这里,云冲波再没心情与花胜荣纠缠,弯下了腰,两手抱头,样子十分沮丧。连马车突然颠簸了几下,几乎将他的头撞上车顶也没有反应。

(那个疯丫头,逃来逃去,还是逃不过去,终于落在她手里了…)

六日前,两人自石林离去,沿着那地图所指大路向阴山方向而去,那想到,只走了三天,便被大队项人骑兵追上,将两人团团包围,却不为难,只是让两人随他们回头。

自觉早该将项人的事摆脱,云冲波对这意料之外的追兵相当困惑,直到,直到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被那些项人揪出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找到了正主儿,他才突然明白过来,明白到为什么项军能够准备的判断出他们的去向。

“可是,贤侄,他们实在很可怕,刀子亮亮的,绳子粗粗的,箭头全都好锋利好锋利的…”

“所以,你就把我们出卖了?”

恶狠狠的笑着,云冲波不住的搓着双手,盯着花胜荣,另一边,萧闻霜虽然一直木无反应,可只要云冲波一个示意,她绝对不会对花胜荣有半点留情,这一点,两个人都清楚的很。

“贤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很可怕的样子…”

说着似乎是害怕的话,花胜荣却仍是嬉皮笑脸,摆明了一幅”我无所谓”的无赖嘴脸,云冲波虽然气结,却又好笑,那拳虽握得紧紧的,却果真是打不下去。

“再说,贤侄,我也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我一直都很感兴趣,在你们逃跑时,你有没有信任过我,指望我不会告诉项人你们是要取道阴山逃掉?”

“这个,说实话,我倒也真是从没抱过这种幻想了…”

颠了几下之后,车行渐缓,花胜荣扭过身,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道:”到补给营啦。”

又笑道:”这是最后一个歇脚地了,再有四十里地,便是项人大营所在,贤侄,你这点风流罪过,可也该是遭报应的时候啦。”

云冲波大为窘迫,道:”什,什么风流罪过,你胡说什么…”见萧闻霜妙目流盼过来,竟也似有疑问鄙夷之意,心下更急,道:”闻霜,你别听他胡说…”

萧闻霜却不为所动,只微微躬身,道:”在下信得及公子。”

白了花胜荣一眼,又道:”谋利小人,不足为信。”花胜荣大感无趣,嘴里嘟嘟哝哝的,却不大声说话了。车内顿时静了许多。云冲波闷了一会,大感无聊,忽地想到:”还是下去走走罢。”

那些项人虽然将两人迫回,态度间却尚算客气,这马车算得宽敞不说,对两人约束也不算紧,每逢停车时,两人还可下车走动,只不得离车太远,但云冲波一肚子担忧闷气,萧闻霜素来冷静,都没这心情,倒是一次也没有下过车。但眼看目标将近,云冲波心下忐忑,便想下车走动一下,也算是散心。他既下去,萧闻霜自然跟着,花胜荣却不愿下来,两人也不理他。

塞北之地,所谓的”歇脚地”九成九是十分简陋,无非是些东歪四倒的小屋凉棚,多半只是因为有水源而设,此处也不例外,一切建筑皆是围绕仅有的三眼水井而设,却算是规模较大的,除却最好的一口水井专供军用之外,余下的也有几张棚子大路朝天,当中歇了不少行人。

云冲波与萧闻霜走动之时,身后自是少不了紧随不放的几名项人骑兵,几人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当作不知。

其实一路以来,萧闻霜已多次向云冲波提议,设法劫马逃走,但那些项人极是小心,实是找不着办法,他们中虽是没什么上得台面的好手,总数却有将近二百来人,都是些精熟弓马的青壮汉子,在这草原大漠之上,两人道路不熟,马术亦不行,除非将他们尽数杀尽,否则的话,便是逃得一两日,也必会被追上。两人几度计议,总是想不出办法。

至于当日之事,云冲波倒也不是没有对萧闻霜说过,但纵出无意,瞧见一个女子洗浴总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他支支吾吾,总是不好意思说明,再加上一个花胜荣在那里插科打诨,胡说八道,委实头痛,却喜萧闻霜为人冷峻,慑得住花胜荣,又早打定了主意,只认云冲波一个主子,管他什么事情也好,都只当必是别人不对,倒也为他省下许多口舌功夫。

自那日石林事后,云冲波本还有些不知如何相处的意思,萧闻霜却调理的极快,当天未黑时,已经若无其事起来,举止间一切如常,只再绝口不提那事,便如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只是言语渐少,甚至还有些回到最初几日光景的模样,反将云冲波弄得有些失措。

(唉,女人,总归是女人啊…)

嘴上说是在闲逛,云冲波心里却到底还是担忧很快就要面对的事情,踱了几步,不知不觉间已将脑袋耷拉下,盯着地面,口中道:”闻霜,你说,这一次,咱们,会不会…”

“闻霜?”

以往云冲波只要一开口,萧闻霜无论他说些什么,总会答应一声,以示尊重,云冲波也奇怪,现下忽然听不到萧闻霜开口,心下大奇,想道:”闻霜怎么啦…”抬起头时,却见萧闻霜定定看着西边,神色间竟有些古怪。那边亦有一口不井,却小得多,是过往散客所用,云冲波也探头看时,却只见五六个项人坐在那里喝水,那有什么异样?

“闻霜?”

萧闻霜忽地回过神来,忙道:”公子,对不住,在下一个走神了。”云冲波再问她如何走神时,她却只说这几日劳顿略过,有些不适,并不多说什么。

云冲波听得萧闻霜身子不适,顿时大为担心,只是在想:”闻霜一身好功夫,比我犹硬,我都挺得住,她怎会弄到不适?可不要是那一天被那敖老头连打两记,落了什么后遗症…”便忙拉着萧闻霜回车上,又教她要多喝些水,却浑忘了再问萧闻霜走神之事。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在萧闻霜眉头一闪而过的阴翳。

(是他?但,怎么会?现在这个时候,金州应该正陷入混乱当中,他该正是不可开交的时代,又怎么会有闲情来访大漠?)

(不会,是冲着公子来的吧…)

“哎,贤侄,说真的,你是不是该谢谢我才对?要不是我,你现在可没有这么舒服吧,有吃有喝,住得又好,连衣服也换了新的…”

“闭嘴!不然我这次真得要动手了!”

没好气的答着话,云冲波苦着脸,抄着手,来回的转着。

…从三人被带回到依古力城外的项人大营算起,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四天中,三人只是被困在项人大营当中,不得随意离去,却未受到任何敌意对待,吃喝俱佳,当初留在城中的衣服钱物也全数发还,但,除却第一天沙如雪神秘兮兮的露了一次面之后,便再没有其它项人高层出现于此过,四天来,三人竟似被人遗忘了一般,就被在项人军中养了起来。

(他妈的,真他妈的…)

本来最怕的是见着沙如雪后被她百般折辱出气,可,现在,云冲波却觉得,就算是被她折磨一番,也好过这样不死不活的等待。

(他妈的,那丫头,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当云冲波头痛欲裂时,萧闻霜也正陷入沉思当中,只不过,她所想的东西,却与云冲波完全不同。

(这几日间,项人兵马渐增,四方来者更似多有身份高贵之人,瞧起来,项人是准备在此大会,那未,下面,他们会有什么举动?)

(虽然他们成功暗算了真人,虽然有巨门这叛徒的合作,可,要将太平道完全控制,令金州境内安宁下来,还是要消耗掉大量资源,最起码,如果没有完颜家的配合的话,只靠对巨门死忠的那部份道众,根本不可能将南下的道路全部封锁,将所有的消息与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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