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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亮,阳光将黑暗蒸去无踪,似也将昨夜的一切事件蒸去无踪,尽管云冲波和花胜荣在镇上转来转去,却再找不到半点项人的痕迹,至少那个帐房先生,更是好象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他来到这里才几个月,说自己叫洪七…洪七,这种名字一听就是化名哎,你这老江湖跑了一天,就跑出来这种结果?”

面对云冲波的质疑,花胜荣不住抹汗,又解释说这也不能怪他。

“贤侄你既然也看出这家伙是化名,那还多说什么?成心保密的人,大叔也没有办法的,是吧…”

虽然被云冲波逼问,花胜荣眼角眉稍之中,却都是掩不住的喜色,看在眼里疑在心里,云冲波正待找个由头发问时,花胜荣却抢先带开了话题。东拉西扯了一会,他才慢慢向云冲波暗示说,有一件很意义的事情,需要一个有勇气又有原则的人去做。

“有很多功德的,一定要那种很有爱心、很有正义感的优秀年轻人才能做的…”

“…你又背着我偷接任务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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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劝带拖,花胜荣总算是拉上了云冲波去见“主顾”。

“说起来,贤侄,出手这么大方的羊轱实在是很少见的,什么保证都没要,就先给了十两银子的定金…”

“…十两?那人家至少给了二十两,晚上记得补进公帐里面!”

“贤侄…实实在在只给了十五两,再多一两,让天打雷劈了大叔!”

真是又脆又毒的咒誓,但当花胜荣同时会边摸脑袋边向天上看时,云冲波就很想苦笑。

“明明都被雷劈过一次还敢这样发誓…大叔,你至少也长长记性吧?”

“哦…我是想…只为了五两银子,老天不至于就扔个雷下来吧?”

“我就说你收了二十两吧!!”

一路被花胜荣纠缠不休,看看将到地方,云冲波才想起来问一问到底是什么人交的任务。

“哦…你说人啊,你认识,所以说有缘哪…”

“嗯?”

正想不起自己的旧识中有谁会出手这么大方,云冲波已被花胜荣扯进一处茶店中,指着靠窗一张桌子笑道:“还认得出吧?”云冲波定睛看时,见是个白须和尚,倒还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那和尚见两人进来,起身合什,赞声佛号,笑道:“花施主少年英雄,侠肝义胆,贫僧佩服。”

摸摸脑袋,云冲波看向花胜荣,怎么也想不通他那里“少年英雄,侠肝义胆”了,却见花胜荣冲着自己大打眼色,方想起自己现在该叫“花平”。他现在倒也懂些江湖礼仪,忙还礼道:“大师客气了…”躬至一半,忽然想起,奇道:“咦…你是喝水昨天那个和尚啊?”

一句话出口,花胜荣当场脸色惨白,那和尚脾气倒好的很,摆手笑道:“原是和尚不假,花施主确是直人。怪到侠气干云…“说着又合掌道:“在下法照。”云花两人也不知法照是谁,正含混答应时,旁边座上却忽有人惊道:“难道是净土尊长,驻锡大广恩寺的法照上师么?”

(嘎,这是谁啊?)

扭头看时,见是个行商打扮的男子,约摸四十上下年纪,八尺来高,一张脸倒是甚为可亲,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他见法照也有些愕然,忙又道:“在下无福,前次往大广恩寺进香时上师刚好云游去了,未能亲睹…”见法照微微点头,又道:“在下杨继之,上师应该知道吧?”

法照怔一怔,果然想起,笑道:“哦…原来是作《大夏伽蓝记》的杨继之杨檀越…贫僧有礼了。”说着起身施礼,神色甚为敬重,远较刚才对“少年英雄”时还要为甚,云冲波看在眼里,大感好奇,心道:“大虾咖哩鸡…这道菜很好么,和尚也可以吃?”花胜荣却忽然一拍大腿,奇道:“咦…老杨,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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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大夏伽蓝记》啊…伽蓝这两个字到底怎么写?”

好不容易,花胜荣才向云冲波解释清楚,那个杨继之也是江湖浪人,和他一样四下漂泊,过去还颇打过几次交道,听到这里,云冲波心不由得大生鄙夷之念,心道:“原来也是个骗子…”

“不是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他和大叔不一样…呸呸,和大叔一样就更不能用那种眼神!”

挠挠头,花胜荣告诉云冲波,那个杨继之祖上曾是有钱人,所以他走南闯北,用的都是自己的钱,至于他浪游天下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写书。

“他家祖上,好象有过一个叫什么之还是之什么的,写过一本《帝京伽蓝记》,很有名的…你没听说过不等于没名!”

终于弄明白那个杨继之的志愿是访遍天下名寺,逐一述记,云冲波不觉大感敬佩,又觉得有些无聊,心道:“有钱人的毛病就是多…”

至于法照云云,云冲波此时也已弄清楚,知道他实是当今佛门中的重要人物,是“净土”一宗中地位最高的僧人。

“不过说实在的,听说他本事真不怎么样,主要还是因为当初‘魔弥陀’把净土宗里面有点头脸的都杀光了,结果他就因为命长,就成了净土宗里面的老大…”

“重要的不是这个!”

终于想起来主题是什么,云冲波一把扭住花胜荣领口,咬牙切齿道:“我是想问,所以,你就收了那个法照二百两银子,答应送他到吉沃?!”

“嗯嗯,本来是二百两,不过刚才,因为又多了一个想跟着去,所以大叔又多收了一百两…”

“…你放心,这三百两银子,我一定都会买成纸钱烧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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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遭到了云冲波的恫吓乃至威胁,但到最后,花胜荣还是成功的拖上了他,起程前往吉沃。

“由定康向上,到吉沃也就是三百多里路,不过都是山路,一直向上,很难走的,咱们虽然基本上是空身,也得走十天左右,不但这一路上名寺很多,是不会无聊的…”

为云冲波介绍路上情况的并非花胜荣,而是昨天才刚刚认识的杨继之,同样是多年浪迹天下,更为这一次雪域之行做过很长时间的准备,他带起路来实在比花胜荣更为称职,而且,他的口才同样很好,却又较花胜荣多了几分昂藏气派,虽然才一天下来,云冲波对他已是大有好感,心道:“一样是老江湖,原来也有这种很让人放心的类型…”

至于那法照,则又是一番人物,终日也没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坐在马背上闭目诵经,偶尔和杨继之探讨几句,也都是些艰拗之极的佛理,搞得云冲波大不耐烦,自觉不自觉的,只是想离他远些。

自定康西上,一路风景与青中险峻已是大异其趣:山脊高平,山体严整,势巨而无朋,一起伏便数十里,山顶皆是白头--那是经年不化的积雪--间有河水湖泊一现,水色尽作碧蓝,于中倒映出皑皑雪峰,景色奇美,云冲波虽则来得不大情愿,但终究少年心性未减,一路看景,早觉心喜异常,浑忘了昨日恼火,更时不时想到:“要是闻霜也在这里可就更好了…”

不觉日已偏西,风吹来,便有彻骨之意,云冲波早听说过,雪域之上,入夜之后,便三伏里也有风雪咆啸,万不能行,正张望着前面可有地方能过夜时,那杨继之却把着张地图左看右看,算了好一会,方对云冲波道,由此地间行西南,约莫五里来路,该有一座佛寺,可以落脚。

“唔,应该是觉日寺吧?听说规模很小的,也没什么大德在。”

话这样说,法照倒也不反对绕这一下。既然两名金主意见一致,云冲波便依言调过马头,至于相当不乐意的花胜荣嘀嘀咕咕说“这不在原先约定,应该另加银子…”,则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五里路说来不远,但这里的天却似黑的特别快,虽然早就影影绰绰看见了远处觉日寺的灯光,但走了又走,直走到天上星月交错,那灯光却似乎还在远方。

“噫…望山跑死马…真是的…”

倒也不是累,但云冲波肚里实在有些饥饿,只是看到法照杨继之都若无其事,他也不大好意思从包袱里掏干粮啃,只能咬牙忍着,心道:“这时候要有一口点心吃,那可实在是美的很…”却忽然闻到一股子扑鼻香味,顿时精神一振,心道:“难道是庙里正在做点心?”打马快走几步时,香味愈浓,绕过一堆乱石,方见着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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