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女神官将自己被雨淋湿的冰冷身体,浸在温暖的热水中,露出了微笑。
敞开着的门的另一边,是白垩石(注:一种质地细腻的白色石灰岩)大厅,大厅里装饰着线条流畅精致、却不流于华美的雕塑。
室内充斥着微甜的雾气,摆放着宽敞舒适的椅子。
而在浴室的最深处,则摆放着浴池神——一位美丽的女神的塑像。
尤其是,从狮子像的口中一直有水流出,源源不断地注入浴桶中。
真是太奢侈了。这些水一定是从那些流经城市的运河里引进来的吧。
在崇尚节俭的地母神殿,并没有这等条件,能用热水擦擦身子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里是法神殿的大浴室——即是所谓的蒸气浴室。
这里是只有在最高神的神殿才能拥有的设施,因为侍奉法之人需得保持身体清洁。
这个法神殿的蒸气浴室是边境最大的,它真的太美妙了!
「……嗯。只是今天——就今天一次!」
女神官一手用毛巾遮住单薄的胸,另一只手划了下地母神神印。(这里应该是做了一个类似基督教徒经常做的那个动作一样的事情。)
她平时都隐藏在神官服和锁子甲之下的身体,白得透明。
女神官的肌肤被雾气濡湿。她兴奋地走进了浴室。
许是因为夜有些深了,浴室里并没有别人。
因此,她来到浴桶边,毫不客气地舀了满满一瓢的水。
「啊,这个……」
香油滴在水桶中,散发出甜蜜的香气。
她是圣职者,因此她并不是想打扮得光彩夺目,但是……
然而,她的脑海中仍浮现起前几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些衣着华丽的女孩子们的身影。
「毕竟、机会难得。这样也没什么、嗯。」
女神官悄悄往左右看了看,将热水撒在用花香石雕成的浴池神神像上。
因高温而变热的石像瞬间就将热水蒸发,玫瑰味的雾气将浴室蒸得暖烘烘的。
虽说浴池神一般被认为是裸体女子,但其实他拥有表里两张面孔,,在男浴室里似乎放置了老人的雕像。
口气上说是「似乎」,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实际上女神官一次都没进过男浴室,所以才用不确定的语气。
虽说浴池神会告诉入浴之人吉凶,但她并没有神殿,也没有信徒。
倒不如说,所有浴室都死浴池神的神殿,所有入浴之人都是她的信徒。
作为浴池神的信徒,女神官尽了应尽的礼节,在浓浓的雾气中享受着,十分满足。
她小小的臀部「咚」地坐在了椅子上。
接着,她拿起在每个浴室都备有的白桦树枝。
她「啪」地用白桦树枝轻轻地、抚摸一般地敲了敲自己的身体。
「……嗯!」
像这样,她放松着因长时间在地下进行探索而僵硬的肌肉。
过了一会儿,女神官放下了白桦树枝。她的身体泛起微红。
她背靠着长椅,「呼」地吐出一口气。
「大家也来了就好了……」
她姑且和精灵弓箭手打了个招呼,但精灵弓箭手摇着头拒绝了。
『浴室总给我一种火、水和空气的精灵一同进入的感觉,我不习惯那种地方呢。』
矮人术士和蜥蜴人僧侣说『比起洗澡更要以酒和食物优先』,于是他们去街上了……
还有哥布林杀手。
他的话,他留下『我要去送信』这种怪话,早早地就没了踪影。
『啊,我也去!』精灵弓箭手说着,追着他去了。精灵弓箭手的心情,女神官也不是不理解。
——哥布林杀手先生。
没错,女神官想到的,正是他。
「都已经……过去半年了啊。」
距离自己在哥布林的巢穴濒死之时。距离自己被他救起之时。
直到现在,自己有时候还会梦到那一天的冒险。也有梦到自己没被他拯救,落得跟那些被囚禁在哥布林巢穴的可怜少女们一样的下场。
又或者与之相反,那是自己与当初那三人成功冒险之后,所见到的的虚幻之梦。
哪一方都有可能。
那一天,那个时候,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自己应该做什么呢。
如果。
如果自己第一次冒险成功了的话。
自己就决不可能与现在的同伴们相遇了吧。
那样的话,在地下遗迹的战斗、与哥布林王的战斗的结果又是如何呢?
街上的人。牧场里的人。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人。自己认识的人。其他的冒险者。
还有他,哥布林杀手——他会平安无事地活下去吗?
女神官绝不是傲慢地认为自己救了哥布林杀手的命,但是……
「……他并不是、坏人……」
女神官轻轻地抚上不久前被他抱过的腰。与他的手臂相比,她的腰纤细得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他既像是个英雄,又像是个复仇鬼。但恐怕他两者皆不是。
「……」
女神官不知何时,在长椅子上抱着双膝,将自己了缩成一团。
她被蒸气温暖了的头热烘烘的。她的脑海中许多想法多次浮现又消散。
沉浸在无意义的思考泡沫中,女神官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舒适感和焦躁感。
这种感觉和她在休假的早晨,比往常起得更早的时候的感觉十分相似。
就这么睡过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既然都醒来了,那还是动起来比较好吧?
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自己必须得那么做,可是……
「怎么做、才好呢……」
「做什么?」
「呀!」
女神官低声自言自语。
然而,却有人用柔和的嗓音回答了她。女神官思考泡沫一下子破裂了。
女神官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她抬头望过去,看见一具如成熟的果实般丰满美丽的身体。
「呵呵,那样做的话会晕的哦。」
「对、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女神官慌慌张张地对站在眼前的大司教——剑圣女低头行礼。
「没关系。」
她摇头道,美丽的金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摇动。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吃惊了。我工作得晚了……」
剑圣女的身姿,让女神官不由得看呆了去。
她一丝不挂的美丽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女神官眼前。
她的身体艳丽得让同为女性的女神官都移不开目光。
唯一的布料——眼罩遮住了她的双眼,这却反而更为她徒添妖艳。
在阳光中所窥视到的那份神秘,反而装点着剑圣女的身体。
不仅如此,剑圣女被蒸气濡湿的肌肤更泛了微红,这身姿令女神官都不由为她所倾倒。
不过——
「那个……这个、是……」
女神官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
剑圣女本应完美无瑕的身体上,蔓延着浅浅的白痕。
许多条白痕重叠在一起,有细的,有粗的;有长的,有短的。
有笔直的,也有像奇妙纹章的。
仔细看去,那种线条——那种伤痕遍布剑圣女的全身,她周身几乎没有完好之处。
自己在白天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并没注意到这一点。
正因她的肌肤泛着微红,自己才能注意到她的伤痕。
那是刺青吗?不,女神官完全不这样认为。这是……
「啊,这个……」
大司教用雪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描绘着蔓延在双臂上的扭曲的伤痕。
她用手指按压柔软的肌肤的动作宛如在爱抚。
女神官从书中读到过爱抚的意思,她害羞地垂下头。
实在是、没法看下去。
「曾经、有过小失败。」
剑圣女微笑着,那遍布全身的伤,对她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她的微笑令人陶醉,令人不由自主地看呆。
「被人从背后狠狠打了一下……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啊,嗯,那个……」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女神官大概已经能猜测到。
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怎么说呢。女神官声音走了调,目光游移。
「……伤口已经、没事、了吗?」
剑圣女的动作僵了一瞬。
她——如果眼睛没被遮住的话——一定眨了眨眼。
「你真是温柔的人。」
剑圣女低声说着。她的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就像是雕像一样。
「一般人听到我这样说的时候,都会说『对不起』。」
「……那、是……」
那只是他们没找到别的应该说的话——女神官噤声,低下了头。
她实在、不能这么说。
「哈哈……不必在意。」
剑圣女伸出手,拿起白桦枝。
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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