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身可得孵出与否,尚在未定之间——”
……能听见有人在什么地方说话。
(可是救这样的小鬼有什么用啊?你的能力……似乎为了操纵生命,连自己的生命也得贡献出来哦,也就是说,要是做过了头,你自己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吵死了,我、我也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你闭嘴!)
(你这家伙好像还不太了解自己的能力,所以我来告诉你吧……你是“特别”的哦?和那种程度的家伙们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所以尽量别干没用的事情!)
(有用还是没用……要是京哥哥的话一定不会介意那种事的)
(你说什么“京哥哥”?——这样啊,原来是他就是你的“原型”啊……)
……他知道有人就在自己的身旁争吵,但在他睁着的眼里映出的人影却只有一个。
多半是个女人,那人影的胸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像吊坠一样,从脖子上垂下来露在外面。
蛋——看上去像是那样。
有一个声音好像是从那颗蛋里发出来的,然而,以首饰与其佩戴者之间的关系而言,这两个声音听上去似乎关系不佳。
(我刚刚看到了一点这家伙内心的波长——这家伙就是个小毛贼啊,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马上生气,然后把一切都破坏得一干二净的幼稚小鬼,不仅如此,还是个脑子深处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家伙)
(你有资格说别人?明明是个整天把“杀了我”挂在嘴上的家伙!)
(那个和这个是两回事,我的情况是——)
(要说什么隐情啊理由之类的话,这种东西谁都有啊!)
(……这也是那个什么京哥哥的话吗?)
(怎么了?!我、我是——)
话还没说完,女人的身体突然一歪,差点晕过去。
(……我不是说了?果然能力会有反噬,一不留神小心和你的能力一起完蛋,赶紧杀了我,然后接受放射出来的封印能量,让你的能力彻底完成,不然不久就会力竭的)
(你好吵……已经、结束了啦。)
女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好像这时才发现吊坠不知什么时候垂在外面了,一脸厌恶地把它收进衬衫里。
然后就从这里离开了。
倒在地上的他——本木三平感到一阵焦躁。
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警车的突袭而从栅栏上掉了下来,头和背都受到了重击,然后逃进巷子里……然后,现在到底怎么了?那个蛋和那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身体完全动不了?难道、我已经死了?
这么想是因为三平拼命想挪动身体,却一动也不动,然后突然——就像出了故障的灯具接通电线后突然点亮一样,手脚都弹了起来。
本来就很窄的巷子里,“砰”的一声,墙壁被什么东西撞上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
那声音当然也传到了为了抓捕高代亨而在现场布控的警察们的耳朵里,他们马上赶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便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倒在那里,正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
“喂你小子!你在干什么?”
警察们立刻在狭窄的巷子里把三平围了起来。
三平睁开眼睛,“噫……!”的一声、发出细细的惨叫,这种态度对警察们来说正是熟悉的、被逼到绝路的罪犯的反应,他们因而更加察觉到这个少年的某些异常之处。
“别动!老实点!”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他们一边用与其说是盘问不如说是审问的语调问着三平,一边把他拖出了巷子。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警察们按住了闹腾起来的三平,看上去虽然浑身是血,但伤势并不严重。
看来就是那种经常有的小鬼,对警察来说并非什么特别的对象,看上去就是这样而已,而且三平自身也找不出什么可以给警察破案起到帮助的特别之处。
然而……三平此时已经听过了“EMBRYO”的声音,也经历过了这样穷途末路的处境……是的,在此时此刻,他本人也不知道:随处可见的、有点乖僻的十五岁小鬼——本木三平已经充分满足了“突破”所需的“条件”。
警察们把三平拽到警车跟前推上车,打算带他去警署。
“不、不要!跟我没关系——啊!”
警察无论如何肯定会和家里联系上,然后就会被老爸狠狠地揍一顿吧。
三平慌乱地挣扎着。
“老实点!”
一名警察猛地反扭三平的腕关节。
“嘎啊啊!”
三平惨叫起来,就在这时,
……咔嗒、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好像有什么开关被打开的声音,然而,现场哪里都没有能成为声音来源的东西。
“……?”
警察们四下张望,但那声音完全不理会他们的动摇,连续不断地传来。
……十、九、八、七、六、……
倒计时的声音平等地传向所有人的耳朵。
“什、什么声音这是?”
“在哪里响起来的?”
警察们惊慌失措,开始坐立不安。
而在这期间内,倒计时也毫不留情地进行着。
五、——然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这整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就算捂住耳朵,也能听到……”
四、——警察们陷入了仅仅因为听到奇怪的声音这一件事完全无法解释的恐慌状态之中。
“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停、停下来!谁来把这个声音停下来!”
三、——那就好像,那个声音就是他们的精神、理智之类的东西,对,而这个倒计时正是——
“噫、噫噫——!”
“已、已经完蛋啦!”
二、——那读秒仿佛是对人类平衡状态的极限的宣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噫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一、——仿佛是宣告世界终结的钟声——
“———”
“———”
零。
“……诶?什么?”
只有三平一个人听不到声音,昏昏沉沉、糊里糊涂地目送着陷入恐慌状态的警察们像狗一样四肢着地地逃走了。
(……这、这啥啊这是?)
他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自身的能力。
他心中的“完蛋了”、“这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啊”的心情……当那种心情膨胀起来的时候,就会转移到近旁的他人身上,他自己则会所谓“清醒”过来,神智恢复正常,自然,这种奇妙的能力他本人完全一无所知。
但这种能力的极限究竟能扩大到什么程度,别说他了,连神明都不知道。
他发自内心地相信着“这样就真的完蛋了”的时候……他人,不、是周围的一切都会陷入恐慌,这种恐慌会变得多大呢?或许那是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东西。
除他之外的世界,到那时会变成怎样……还没有人知道。
“……总、总之先逃走吧。”
三平偷偷摸摸地离开了那地方。
*
几分钟后,因极度恐慌而丢弃了自己的职责,惊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警察们被其他警察制服了,然而那时,制服他们的警察们耳边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一百、
他们也都不明就里,但因为倒计时数字大、间隔也久,所以虽然也已被污染,但尚未造成太大的慌乱,也没有人特意告诉别人自己听到了倒计时。
当他们完成这项所谓的“非常规”的工作后,便开始执行原本的任务,前往“大规模杀人嫌疑犯”高代亨已经被诱导去的计划逮捕现场支援。
*
“……对了、亨”
在去警方指定地点的路上,谷口正树握着方向盘,问起了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
“你究竟是怎么突然变强的?”
“诶?”
亨抬起头。
“剑术也好棍术也罢,总之你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高手……这是为什么?”
“嗯……”
亨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正树,说不定是被你击败的原因哦,因为那之后,就好像有什么彻底破壳而出的感觉。”
“破壳而出……有那么厉害吗?”
正树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白天和我对打那时候,那会儿至少也该就能使出些固定招式了吧?不然就奇怪了。
你那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真的、完全、完全就是个外行,你那时候在演戏吗?”
“不,我可演不了那么好。”
听亨这么说,正树点点头。
“也是啊……那为什么?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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