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人那双混合着恐惧和敬畏的眼睛，安德烈面带微笑的安慰道：“呵呵，放松点，没必要那么紧张，我只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而已，否则接下来很可能会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
威利·高尔特小心翼翼将手中的药水塞回皮革袋内，眉毛下意识皱在一起。
“没错！麻烦！”安德烈轻轻点了点头。
“相信以你的眼光，应该能分辨得出，眼下局势已经到了根本无法挽回的程度。整个瓦伦城正在以极快的迅速分化成两个阵营，一个是地下公会与海盗联盟为首的原有势力，另外一个就是正在挑战他们统治地位的潜伏势力，而我恰好不属于前者，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
说罢，他依着靠背，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商人的反应。
威利·高尔特明显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不轻，全身上下不停的往外冒冷汗，足足过了有一分钟，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大师，您真是把我害苦了，要是被公会的首领们知道，我可就不用继续在萨丁群岛做生意，而且连身家性命都难保。”
“哈哈哈哈哈！安心，公会首领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海盗舰队归来起码也要一周之后，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有足够的后手等着他们！”安德烈大笑着挥了挥手，摆出一副丝毫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气势。
他很清楚商人的本质，所以故意表现的非常强势，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牢牢占据主动，使其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一个臣服在自己脚下的合格手下。
有句话说的好，如果想要获得一个人百分之百的忠诚，那么首先就需在他心底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然后精心呵护，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唯有心存恐惧，人才会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去触碰红线，否则就将付出自己无法承受的惨痛代价。
现在安德烈要做的就是在眼前这名走私商人心底埋下恐惧……
深深的恐惧！
发自内心的恐惧！
每当想起就会夜不能寐的恐惧！
不然的话，以商人贪婪自私的本性，即便是现在臣服，用不了多久又会开始蠢蠢欲动。
作为一名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安德烈十分讨厌萨丁群岛眼下的无序与混乱，更厌恶这里无所不用其极的商业竞争。
但是假如他想要建立起秩序，那就必须获得本地势力的支持，其中下层结构有鼠人的效忠就足以控制住局面，而上层结构则需要商人们的认可，起码得有一个威望足够且主动配合的家伙带头。
威利·高尔特并不是白痴，他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更知道一名强大施法者坐上自己的马车是为了什么。
稍微犹豫了几秒钟，他迅速开口说道：“乌特雷德大师，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作为一名商人，我在做出选择之前，必须要考虑到风险与回报，希望您能给点可供参考的消息。”
安德烈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可以，非常合理的要求。说罢，你想要知道你哪方面的情报？”
“实力！我希望知道您或是您背后势力究竟有多大，是否足以对抗公会和海盗。”威利·高尔特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的问题。
身为商人，尤其是资产巨大的走私商人，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强大势力的保护和扶持，假如失去了这层保护，那么他庞大的资产非但不会带来奢华的生活，反而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要知道奥莱尔大陆原本就处于一个相对野蛮、原始的状态下，无处不在的佣兵、冒险者、小偷、骗子、野心家、阴谋者、邪教等等，充斥着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数量多得简直数不过来，一旦他们发现既没有实力、又没有保护伞的富商，绝对是抢你没商量。
尽管威利·高尔特在这方面早就有所准备，特地花费大量金币养了一支五十人的私人护卫队，可天知道失去强大势力的保护，这些家伙会不会在庞大利益的诱惑下反水，直接杀死雇主携款潜逃。
大路上有句谚语说得好，一个平民从获得封号和土地开始，需要整整三代人不懈努力，才能成为真正的贵族，因为他需要时间，来一点一点培养能够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封建制度之所以比任何统治形势都格外稳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传承，越是古老的贵族，往往底蕴就越深厚。
他们身边的仆人、管家、车夫、侍女、家臣、士兵等，通常都是世世代代为其服务，忠诚度高得离谱，更不用提还有互相联姻带来的庞大关系网。
但是很遗憾，威利·高尔特从发家到现在，一共也才用了十几年，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没能获得一个贵族称号。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既没有强大的个人实力、又没有贵族封号，招募而来的佣兵和冒险者们，最多会将他视为雇主，关系也仅限于拿钱卖命，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效忠。
前者只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就好，发现太过凶险的情况，随时可以放弃任务，匪性重一点的，说不定在临走的时候还会顺手把雇主宰了，抢光对方身上最后一个铜板。
至于后者，却是一种爷传父、父传子、子传孙的神圣契约，同时也是道德与法律双重制约下的规则，无论家臣也好，仆人也罢，都与贵族自身紧密的捆绑在一起，他们大多数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和效忠的贵族生死与共。
巨大的偏见造就了贵族与商人截然不同的待遇，前者是当之无愧的统治阶级，而后者则是只能依靠前者才能生存的附庸，哪怕赚再多的钱，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因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固执得认为，贵族是高贵，是秩序与法律的象征，能够为自己带来稳定的生活；而商人却是奸诈的，他们只会掠夺财富，想尽办法赚取最后一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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