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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特殊的家庭

雨过天晴,一辆崭新的黑色骏马牌皮卡,在一条新建的小公路上疾驰。

这款车是薄寮工业村越南宏盛汽车制造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福特进口发动机,自行研发的底盘,外形与福特f系列皮卡完全不同,前面有两排座位,而不是一排,既能坐人,也能拉货,是宏盛公司旗下最为畅销的车型。

以免车厢里的东西被雨淋湿,盖着厚厚一层油布,且用尼龙绳捆得严严实实。

司机对路似乎不是很熟悉,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刻意慢下来看指示牌。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后排座上堆得满满的,全是一些诸如开水瓶、搪瓷盘之类的生活用品。

孩子看什么都新鲜,既不哭也不闹,妈妈目光则有些呆滞,紧紧搂着孩子一声不吭。

这些天杜氏梅像做梦一样,直到现在仍精神恍惚。

20多天前的一个晚上,吃完晚饭把孩子哄睡着,正准备去六伯开会,一帮“伪军”摸进村子,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仓促应战,游击队根本顶不住,队长和指导员刚交火就牺牲了。

身上没枪,家里没可疑的东西,又有乡亲们和儿子做掩护,可以跟以前一样在搜捕中混过去,没想到身份早暴露了,把她们几个县委干部全抓到永绍邑。

申请入党时宣过誓,早做好为革命事业奉献生命的思想准备。上过战场,打过好几次伏击,她不怕死,只是舍不得孩子。

就在她以为会被酷刑折磨、会被****甚至被枪毙之时,一个伪军女军官出现在面前,不但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还把孩子带过来了。

杜氏梅彻底绝望了,生怕她以孩子相威胁。没想到女军官什么都没问,而是把她带出牢房洗澡、吃饭、换衣服、检查身体,然后同几个伪军一起开车把她们母子送到堤岸。

在堤岸一栋漂亮的二层小楼里,又见到几个莫名其妙的人。

让你们受苦了,你们母子俩受惊了,现在安全了,不用怕,到了这儿就像到了家……诸如此类的话挂在嘴边,送钱、送衣服、送水果、送零食、送玩具,一个个热情的令人难以置信。

孩子在身边,行动不方便,想跑不敢跑。

忐忑不安的在堤岸呆了三四天,直到他一脸愧疚的出现在面前,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叛徒,而是一个伪装成进步青年混进组织搞破坏的特务,解放区那么多男人,那么多干部,怎么就偏偏嫁给了他?一起生活四五年,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孩子这么大了,并且……并且……他对自己确实是真心的。

解放区条件艰苦、物资匮乏,有好吃的都先紧着她,后来有了孩子就先紧孩子。只要他在家,所有活儿全他干,不用她动手,不像其他男同志那么大男子主义。

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的种种总是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现,对他是又爱又恨,想跟他恩断义绝、划清界限,却迟迟下了不这个决心。

任务完成,身份暴露,方乐先不用再执行潜伏任务。由于妻子的关系,同样不能像阮春道一样继续干老本行。

鉴于为潜伏期间所作出的贡献,除了补发这么多年薪水之外,总部额外奖励一笔50万皮阿斯特的奖金和一辆汽车。

至于今后怎么办,总部给了几个选择。

可以帮他们一家移民香港或新加坡,且安排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可以出学费让他去富国岛工业大学或工业村社区学院深造,学点东西、拿个学位,将来创业或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香港和新加坡人生地不熟,连语言都不通,妻子和孩子不会习惯。

上大学更不用想,一是潜伏这么多年,中学学的那些东西全还给老师了,直接念大学肯定跟不上。二来不仅妻子思想工作没做通,需要时间来陪。而且还有一件事她依然蒙在鼓里,需要想办法让她慢慢接受。

她一直接以为自己是越南人,其实不是,连之前用的名字都假的。

方乐先暗叹了一口气,扶着方向盘故作轻松地说:“氏萍,肚子饿不饿,快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爸爸,我饿!”

妻子一声不吭,儿子倒来了劲,方乐先放缓车速,伸手从后排摸出一袋饼干,慢声细语地笑道:“小安乖,慢慢吃,别噎着。”

孩子绝对是维系关系的纽带,杜氏梅一连深吸了几口气,俯身拿出一瓶汽水:“这儿有水,吃一片喝一口。”

执行潜伏任务,整天担惊受怕。

方乐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想过几天清静的日子,所以主动要求总部把他安置到风景优美,宛如世外桃源的芒山村。

这是一个天主教村庄,村民大多是1954年从北越迁过来的,全村2000多人,以种水稻和搞养殖为生。像这么不起眼的小村庄,之所以能够通公路,与邻近的侬人安置村有很大关系。

周围治安很好,从迪石到这儿只看见两辆军车巡逻。

快到村口时,远远就能看见有两个背步枪的天主教民兵,方乐先松开油门,缓缓滑行到二人面前,刚摇下车窗,一个民兵就咧嘴笑问道:“高校长是吧,村长、神父和张医生等您半天了。”

白玉高是潜伏时用的名字,估计还要继续用一段时间。

芒山村小学第一任校长是他的新工作,省里拨款兴建的校舍刚刚落成。在此之前,村里孩子一直是神父在教,上课地方一直是教堂。

诊所是去年刚设立的,来前蒯先生介绍过,民兵口中的张医生是会安华人,岘港工业村社区学院医务培训班六期生,在堤岸崇正医院实习过一年。像张医生这样只能看看小病的“二把刀”有很多,而且全在农村工作,富国岛工业大学医学院毕业生一般进大医院,不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跟所有地方一样,人们对老师很尊敬。

正准备掏证件让民兵检查一下,在地里干活的农民纷纷扔下农具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等候已久的孩子们更是嬉笑着朝这边飞奔,转眼间就把皮卡围得水泄不通。

“高校长,没吃饭吧,我这有粽子。”

“吃鸡蛋,我这儿有煮鸡蛋!”

“高校长,这是您儿子,城里孩子就是不一样,穿得真好看。”

“乡亲们好,同学们好。”

方乐先推开车门,一边给热情无比的众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微笑着介绍道:“我妻子阮氏梅,直接叫阿梅。我儿子玉安,小名安安,你们太客气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看出阮氏梅似乎有些萎靡不振,忍不住问:“高校长,阿梅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去诊所让张医生看看。”

“晕车,她有点晕车,休息一下就好。”

校长和村长、神父、医生一样是全村最受尊敬的人,站岗的民兵岂能让他们把校长堵在村口,拍了拍手道:“让一让,把路让开。还有粽子,拿一边去,饭菜早准备好了,村长和神父就等着给高校长接风。”

跟随在前面小跑着带路的民兵把车开进村内,迎接的人更多。

村长矮矮瘦瘦,50多岁,光着脚丫子,腰间扎着一条武装带,别着一把美式手枪。神父40多岁,没穿黑色袍子,只在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对于校长一家的到来,二位德高望重人士表示出极大欢迎。拉着正跟一梳着大辫子村姑打情骂俏的张医生,热情无比地把他们一家请进村部吃饭。

米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碗,车上行李和生活日用品怎么搬进学校宿舍的都不知道。

一觉醒来太阳已快落山,妻子坐在书桌前发呆,儿子好像在外面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耍,嬉笑打闹,好不热闹。

“他们真能喝,一碗接着一碗,哎呀,这么多年没喝醉过,头疼,难受。”

杜氏梅转过身,冷冷地说:“没喝醉过,在解放区你敢喝吗?”

喝醉了就会说糊话,一旦说漏点什么,就会有掉脑袋的危险,潜伏期间真不敢喝,那些年几乎滴酒不沾。

方乐先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阿梅,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阿寿死了,阿清死了,四伯死了,六伯死了……喝过我们喜酒的人全死了。天天梦见他们,你让我怎么重新开始?”

杜氏梅情绪激动,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你死我活,干这一行就是这样,方乐先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着妻子手道:“阿梅,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站在他们立场上,他们没错。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一样没错。”

“你有什么立场,你特务,你是叛徒!”

又来了,被外人听见多不好。

方乐先关上房门,紧盯着她双眼问:“奉哥怎么死的,被自己人活埋的,死那么惨,就因为他爷爷、他父亲省吃俭用给他留下四十几亩地。他是你表哥,你是他看着长大的,直到我俩认识他还在不断接济你们家。

他是坏人吗,他是敌人吗,不是!他不但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而且不止一次给越盟提供过帮助,甚至救过区委书记陈文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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