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林娇儿什么时候脱掉衣服，更不知道云姨怎么会这么巧地冲进来。如果说这一切不是林娇儿预谋事先，那特么就是见了鬼了！
云姨气红了眼睛，像护犊子的母夜叉一样，不顾一切地扑向我。她的指甲又长又锋利，抓在脸上如刀片划过，我甚至能听到皮肤被撕裂的声音。
我左躲右闪，拼命向云姨解释，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她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像菜场的泼妇一样，对着我破口大骂。
林娇儿披着毛巾被坐在床上，夸张地哭了一会儿。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脸悲壮的地看着云姨，说：“妈妈！女儿不孝，以后不能照顾你了。呜呜呜……女儿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林娇儿已经跑向门口方向。
“小畜生！还不快拦住她。”云姨惊呼道。
我知道林娇儿只是装装样子，想吓唬吓唬我们一老一小。可是，我要是不拦她，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我没法向云姨交代。
事情已经够乱了，我不想再找麻烦。明知道是演戏，也得逼着自己去配合。
我拦腰抱着林娇儿，将她拖回阁楼。林娇儿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立刻投入云姨的怀抱。
“娇儿啊娇儿！你怎么不早点对妈妈说啊？妈妈对不起你啊！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反过来欺负自己女儿哟！”云姨哭得很大声，却没掉几滴眼泪。
我缓了缓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对云姨解释经过。
云姨根本不让我说话，她眼里的林娇儿乖巧伶俐，要不是我暗中欺负她多次，她也不会闹自杀。
云姨眼中，我就是一个每晚强迫妹妹发生关系的恶棍！
我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了，索性闭嘴，看看林娇儿筹谋这一切到底目的何在。
“娇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杀，你这是要杀了妈妈哟！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对妈妈说，妈妈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妈妈，我肚子里怀了哥哥的孩子，医生说我身子弱，又是头一胎，无论如何不能流掉小孩。这次流了，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林娇儿哭得伤心极了，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真是造孽哟！我们家怎么会发生这种丑事？外人都知道你们是兄妹，突然就有了孩子，简直就是乱来啊！娇儿啊！你要是生了这孩子，会被外人戳脊梁骨的！妈妈年纪大不怕，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云姨停顿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开口道：“除非你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
“为了孩子，也只能这样了。”林娇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巧的鼻翼一张一合，喉咙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说她嘴里跑出来的都是谎话，那么刚刚那一句可能就是万里挑一的真话！她绞尽脑汁的算计我，为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要找个男人给孩子当爸爸。而我，碰巧就是这么个合适的倒霉蛋。
借着雨夜来找我说心事的理由，故意留在我房间，趁着我熟睡脱掉衣服，通知云姨过来人赃并获之前，又故意让我抱着她。等一切水到渠成之后，再顺水推舟把孩子的事推到我头上。这么骇人的心机，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云姨这么精明的女人，不可能猜不出林娇儿的目的，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正是顺了女儿的意思。这对母女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说她们不是事先商量好，谁信？
最可怜的是我这个倒霉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喜当爹！越想越觉得恶心，索性和她们母女摊牌，揭开林娇儿的假面。
“孩子是彭彦祖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便现在没法证明，等孩子落地的那一天，也可以靠DNA测出他父亲不是我。你这么绞尽脑汁地诬陷我，你觉得我会对你好到哪里？兄妹一场，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把目光转向云姨，继续说道：“云姨，我一直拿你当长辈当亲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对不起你和林娇儿。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妹妹。哪怕她今天这么诬陷我，我也还认她这个妹妹。但是，今天这个黑锅我绝对不背！”
如果没有唐姸珠玉在前，我也许会委屈自己，成为林家的童养婿，照顾林娇儿和她的孩子。现在不一样，我有自己的爱情，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我不能做出一丝一毫伤害唐姸感情的事，这是我对爱情的坚守。
云姨收敛哭声，和林娇儿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道：“既然你不想负责任，那也别怪云姨心狠。你的话留着和警察说吧，他们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说实话。”
“妈，不要！”林娇儿抱着云姨的胳膊哀求道：“我不想让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爸爸。”
云姨再次把视线落在我身上，她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含着泪央求我：“张赞，看在云姨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妹妹一条活路，行吗？云姨求你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了出来。一位母亲，怎么可能给强暴自己女儿的恶棍下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只能说明，这一切早有预谋！
生涩的演技，不通情理的戏码，这是做足了戏让我感动吗？对不起，我没法感动！
你心疼女儿，怎么不心疼心疼我？我也是娘生娘养的，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猴子！我也有喜怒哀乐，有亲情有爱情，你们怎么就不拿我当人看呢？
“我宁愿被抓被关，也不会负这个责！”
话音未落，我以同样的姿势，跪在云姨面前，硬着心肠向她磕了三响头：“有朝一日我发达了，一定来报您的养育之恩。”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云姨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抬腿朝着我伤口处狠狠踹了一脚。刚刚愈合的伤口，立刻渗出热腾腾的鲜血。
我咬紧牙关，忍着疼，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拿起裴老师留下的那本日记，头也不回地离开阁楼。
“我不会让你好过，别指望我能放过你。”云姨冷声道。
我能听出来，这是她的真心话。但我没有任何的恐惧，我没做错事，老天一定会护佑我。
“把衣服脱下来，那是我花钱买的！”云姨追出来，眼光像要杀人一般。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套，回应道：“这是唐姸送我的，与你无关。属于你的东西，我一样不会带走。等我赚到钱，一定把这三年的抚养费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张赞！你别走。”林娇儿追出来，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我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愧疚和不安，还有那稍纵即逝的不舍。
天冷不是冷，心寒才是寒。我已心寒入骨，再也不愿多呆片刻。
转过身，义无反顾地离开。
“有种你永远别回来！”身后不断传来云姨的咒骂声，她用她的骂声发泄着她的愤怒，掩饰着她的心虚。
我捂着耳朵，一路狂奔。在人海中穿梭，在车流中勇进。
一直以来，我视为亲人的人，反过来逼我、算计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也被人彻底剥夺。
繁华的都市，熙熙攘攘的街头，我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四处游荡。
何处，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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