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楼，裴老师已经收拾东西离开，车神和小雅也一起走了。
不久前，车神给我发来消息说，小雅不愿意离开裴老师，坚持要和她一起搬走。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着走了。
我向他打听裴老师的新住址，他竟然不肯告诉我，还把电话关了机。我想，这一切八成都是裴老师要求的。她伤了心，不愿意再见我，更不愿意和我有任何瓜葛。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我心里千回百转。虽然不舍，却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至少，裴老师不会再被我连累，去承受那本不应该她承受的苦难。
王钧的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我心里清楚，王亮不会轻易放过我。不过，我也不怕。身边有宗九和宗七保护，我心里特别踏实。
我回到小楼没多久，高阳和黄霸天他们，一起开着车过来看我。我们几个一起去了附近的烧烤大排档，撸串喝酒，谈笑风生。
黄霸天兴高采烈地把他营救裴老师的经过说了一遍，我听着，笑着，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刘豪看出我情绪低落，侧面安慰我道：“这人呐，有时候就得自己放过自己。吃肉喝酒不好吗？干嘛非得谈情说爱？要我说，咱们哥们就大胆地玩，谁也别扯那些情情爱爱，伤神，没用。”
“都别插嘴！张赞，我问你，你有没有拿我当兄弟？在乱葬岗那会儿，你特么为啥要打晕我？”高阳仰脖干掉一瓶啤酒，“砰”地一摔瓶子，开始面对面地质问我。
我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事，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于是，我赔笑道：“装比逞英雄我一个人来就好，人多了容易抢我风头。你这么帅，往我旁边一站，敌人的目光都被你吸引了，那怎么行！”
“少特么扯淡，告诉你说，这事，没完！”高阳红着脸，委屈道：“你特么是没瞧得起你这兄弟啊？是不是啊？我既然敢跟着你去，就说明我不怕死！你呢？竟然偷袭我！太伤人心了！”
高阳这是真动了气，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一脸的委屈无辜。我笑嘻嘻地哄了他半天，怎么也哄不好。
刘豪站出来，替我圆场道：“一哥这事做得对！换成是我，也这么做。咱们是兄弟，同生共死没错，但明知是死路，还拉着兄弟一起，那心得多狠啊！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都别提了啊！来，喝酒。”
“你放屁！”高阳一拍桌子，“蹭”地站了起来，骂道：“我特么就不爱听你哔哔呢？啥叫心狠？兄弟干啥的？不就是一起出死入生的吗？”
“诶哟我去，窝里斗啊！”黄霸天“嘿嘿”傻笑道，“要不，你们先干一场？”
“都少说两句！高阳这事，我觉得我没错。如果还有下次，我还这么做。所谓兄弟同生共死，那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明知道对方有千军万马，我还带着三五个兄弟去送死，那叫傻比。”
高阳沉默片刻，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手下的兄弟还是太少了！一呼百应的那天，就不会为这点破比事争论个没完。”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我们的情绪瞬间低落到谷底。
想立足社会，只有两条路，一是结交自己的过命兄弟，二是像那些有钱人一样，找宗九这种厉害角色当自己的贴身护卫。
显然，第一条路已经不适合我们。眼下能走的，也只有第二条路。
“行了行了，不说那些丧气的话了，咱们又不是出来混的，要那么多兄弟干嘛？有咱们四个就足够了。从今往后，同生共死，行不行？行就干了这杯酒，回家睡觉！”刘豪举起酒杯，环视我们仨。
高阳“噗哧”一笑，骂道：“你个老墙头草！翻来覆去都是你，怎么说怎么有理！我们呀，谁都不如你这个狗头军师的嘴皮子厉害！”
黄霸天也跟着笑了起来，望着他们无邪的笑脸，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兄弟之间就是这样，不管怎么吵闹，心永远是在一起。
如果秦川还在，该多好。也不知道，他在王振东那里，过得好不好？
从大排档回到阁楼，累得连衣服都懒得脱，倒头就睡。
躺在裴老师床上，抱着她盖过的被子，眼泪不知不觉地流着。几次分分合合，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哪怕只是远远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我都会安心许多。
“想她就去追回来。”
宗九的话猛然响起，吓得我一激灵，当即止住泪水埋怨道：“哥，你下次出现能不能咳嗽一声？人吓人，吓死人啊！”
“嗯。”宗九坐在窗台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习惯了。”
像他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一定很想和我聊天，才会主动出来和我搭话。刚刚被他这么一吓，我的困意早就没了，索性爬起来，靠在床头，和他一起望月亮。
繁杂的心境，瞬间平复了许多。
两个大男人一起看月亮，感觉有些怪怪的。我轻咳一声，开口道：“宗九哥，为啥你和宗七都姓宗呢？”
“因为我们都来自宗门，名字是宗主给我们起的代号。宗门里有很严格的排位顺序，想晋升级别，就要亲手把那个位置的人干掉，才能取代他。我和宗七，都是手上沾了无数血的人。我们，就是罪恶的化身。”宗九破天荒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惊得合不拢嘴。
这世界太大，我眼界太小。稍微一听到点什么，就觉得不可思议。以前在小说里看到什么组织之类的，我都以为是作者杜撰的。现在亲耳听到，仍觉得无法相信。
“很可怕，是吗？”宗九抽出一根香烟，不紧不慢地抽着，火光忽明忽暗。
“宗主是个啥样人？他很厉害吗？”我开始对这个传说一般存在的人感兴趣起来，他手下有这么多厉害的人，他一定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角色。如果我可以把他收服，就再也不怕王亮那样的对手来找我麻烦。
野心来得太快，连我自己都觉得猝不及防。
“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女人。”宗九笑道，“很可笑，是吧？我们这些人从来没见过她的真身。原来的老宗主被她取而代之，一夜之间，宗门改朝换代。没人知道她的长相，更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宗门里的人，年薪大概多少？”
“我是三级，年薪百万起。比我级别高的人，年薪更高。”宗九掐灭手里的烟头，从窗台上下来，边走边说：“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
我目送着他离开，忽然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忘了初心。以前，我立志变强，努力和老骗子学本事。现在，我手里有了一点儿小钱，竟然开始想着雇保镖来保护我。
听起来挺可笑，可这就是真实的我的想法和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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