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个人调查芳菲，突然发现无人可用。宗七早就回了陈家，他就是不回陈家，也不会听从我的指挥。宗九早在这之前就被我派去医院看顾林娇儿，现在也是分身乏术。
再看身边这些人，保安队那些人指望不上，他们的本事我心里很清楚。思来想去，还得找刘豪商量。
听说我要调查芳菲，刘豪说：“一哥，你就放心把这事交给我，保管办得妥妥帖帖。我在俱乐部这边结交了形形色色的哥们，有人能办好这事。以后，调查人这事，你交给我就行，肯定让你满意又放心。”
“还有一件事，你帮我查下裴清清的下落，我想知道她现在住哪儿。”
交代完这些，我坐在包间里发起呆，隐约有些担心刘豪，怕他成为第二个李钢蛋。人都是这样，一旦手里有了权势，就容易迷失自己。
正想得出神，吴大志突然闯进来，火急火燎地嚷嚷：“老大，又出事了！贵宾四的火华哥把晶晶姐给打了！”
我赶紧起身跟他去贵宾四，路上向他打听火华哥的身份。
吴大志说：“火华哥是最近兴起的火华社的老大，专门替高利贷讨债，手底下集结了一群不三不四的混子。听说他刚从监狱出来不久，来咱们这里，点名要最好的小姐姐。晶晶姐进包间之前，我特意提醒她，千万别惹这社会大哥。她进包间，我不放心，一直在附近转悠，就怕她出事。唉，真是怕啥来啥，这刚进去不到半小时，里面就闹起来了。”
“现在里面什么情况？”我问。
“不清楚，我没敢进去。”吴大志说，“像我这种小保安，进去也是挨收拾。不过，李头好像进去了。”
一听说白晶晶被打，我恨不得飞过去救她。在风月场里，没有哪个女人不被欺负。她们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吃苦头是常事。自从我当上副总，就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在我场子里，欺负姑娘的客人一律被拉进黑名单，绝不向他们再提供任何性质的服务。
这规矩被传开后，已经少有人在我们这里欺负姑娘。消停了这么久，突然听见白晶晶被打了，我心底的火气“噌”地蹿了上来。
从老骗子那里学会点穴小手，到现在还没试过，今天就让这小子开开眼！
一脚踹开贵宾四的房门，虎目在众人身上游走。
沙发正中央坐着一个光膀子的纹身男，他的纹身遍布全身，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一头长发被梳成一簇簇小脏辫，凌乱地搭在肩头。脖子上的金链子有拇指粗细，一直悬空到肚脐眼上。
纹身男劈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烟，裤子前门大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家伙。见我突然闯进来，十分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狠辣凶残，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李钢蛋迎上来，试图和我解释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冲他做了个叫停的手势，似笑非笑地走向纹身男，在他身旁坐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嬉皮笑脸地央求纹身男：“火华哥，借个火呗？”
“你特么谁啊？”纹身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认识我？”
李钢蛋笑着递话：“火华哥，这是我们张副总。”
“闭嘴！”纹身男嘴上叫嚣着，大方地把手里的烟头伸过来，笑道：“张副总是吧？这就算认识了啊！”
我趁着点烟的机会，出手按向纹身男的麻穴。他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和我说着话。
片刻后，纹身男突然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像羊角风复发的病人一样，扭曲抽搐着，好像全身的筋都缩成了一团。
周围的跟班呼啦啦围了上来，纷纷问：“大哥，你咋的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快送医院。”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纹身男抬出包间，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从这里到最近的医院要十五分钟，估计用不了四十分，还得回来找我。前提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纹身男离开后，我走到白晶晶身边，将衣衫不整的她从地上扶起来，吩咐所有人都出去，只留我们俩在包间里。
“他怎么欺负你了？”我心疼地看着她，为自己帮不到她而揪心。
白晶晶一脸淡然地看着我，平静地说道：“刚刚那位客人让我和他玩角色扮演，他让我演潘金莲，叫他西门大官人。还让我给他口，伺候他。这都不算，他要尿在我嘴里。我不肯，他用酒瓶砸了我，声称要打死我。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酒水顺着白晶晶的头发往下流，冲花了她脸上的妆容，像两道黝黑的伤痕刻在她脸上。
我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脸，心疼地看着她，说：“答应我，别做了，让我养你，行吗？”
白晶晶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能养我一时，不能养我一世。等我攒够钱，一定不再做了。”
“我给你二十万做学费，就算你从我这里借的。等你以后上班赚了钱，再付利息还我，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为什么？”我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个傻女人，她所坚持的一切毫无意义！
“我是小姐，但我也有尊严！我赚的是辛苦钱，这钱在你们眼里可能很脏。在我眼里，它和扫街、搬砖赚的钱都一样。我没偷抢拐骗，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你凭什么瞧不起我的工作？你觉得我拿了你的钱就可以抬头做人了吗？不，那只会让我在你面前更加抬不起头。”白晶晶的眼泪哗哗地淌着，嘴角却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所以，请不要用你的同情心，继续伤害我。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看我如同看其他普通人一样，也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说完这些，白晶晶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包间。
我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次又一次想帮她的念头，反倒成为伤害她的利器，不遗余力地刺向她的心窝，让她痛苦不堪。
白晶晶不是潘金莲，我也不是西门庆，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只有金钱那么简单。如果我早点看清这些，或许，也不会带给她那么多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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