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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邮魂

2010年的时候,那一年我很多朋友都陆续进入了婚姻的殿堂。因此在那一年我参加了特别多的聚会。在其中一次聚会上,我和同桌的朋友聊天时,得知了一个消息,我其中一个朋友的老爸最近好像遇到点麻烦事。他多次拜托我帮他,我起初并不想插手,一来2010年的时候我事情已经做了很多了,而且渐渐开始有点厌倦。二来熟人拜托的,也就不好意思收多少钱,只能象征性的收那么几百千把块的。

他父亲是建设厂的一名退休职工,建设厂是重庆最早期的工厂之一,连毛老人家当年都来访问过,作为新中国第一批国家直营的兵工企业,枪支、弹药、坦克、装甲都要生产,盛极一时,只是在后期的国有经济市场化后,恰好有遇上和平年代,这家兵工厂就暂时归于民用,开始生产一些汽车摩托车的零配件,建设摩托更是在整个东南亚市场和南美市场销量好得异常。

他父亲在职的时候,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虽然有满腹经纶,文化也不低,可是就是由于嘴巴不会说话,不懂得讨好领导,于是就默默的在车间里干了一辈子,到后来因为吸入有害空气过多,就提前病退。终日在厂里的职工房里和人一起,谈天说地,聊天下棋,逗鸟养鱼,日子也算是过得清闲自在。他父亲的老伴去世得早,据他说在他刚上大学那年就走了,而且他在外地念的大学,于是家里从他外出念书起,就只剩下老头一个人。说寂寞,却有那么多老邻居老街坊陪着,说不寂寞,自己的孩子却不在身边。

他告诉我,这次他父亲遭遇的怪事,跟他父亲退休后才开始的一个嗜好有关。我问他什么嗜好?因为当我听到嗜好这2个字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烟酒,或者是茶叶。而这三样都是我所喜好的,否则我也不会连续这么多天都在医院里消磨大好的上午时光了。他告诉我,他父亲自从退休以后,就开始跟着院子里的一群老头,喜欢集邮。

原本我觉得,集邮当真是个好兴趣,中国的邮票虽然做得一年不如一年,但是对于见证新中国邮政发展史的一代人来说,每一张邮票似乎都在述说一个故事,而集邮也不失为一种投资行为,据说有人靠卖稀有邮票成了大款,而且数量还不在少数。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这个老头对集邮真的之是出于一种兴趣爱好。我那朋友说,老头集邮开始,他是很支持的,可是到了最近,他父亲在一次他周末回父亲家陪老人的时候,听到老头无意间说了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本身对邮票起身也有那么一点兴趣,只是你若是要我坚持收集,我可能会坚持那么一阵子,然后不了了之。于是我问他,你父亲告诉你什么了,他说,他父亲说他前几天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做噩梦,说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身上有东西,就掀开被子看,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见一个好像是老年妇女,正趴在他的身上,和他头脚相反,抱住他的脚,啃咬他的脚丫子,一边啃还一边说“性……性……”

我听到这里,确实没忍住,很不厚道的笑出来了,我朋友有点不爽的看住我,我也觉得尴尬,于是不知道那股筋没对,竟然接下来冒出这么一句话:“你父亲是不是做春梦了哦……”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是又找不到别的言语再来挽救一把,于是开始自暴自弃,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顺便奉献出一个响亮的酒饱嗝。

大概我真是无礼了,好在我这个朋友还算宽宏大量,而且毕竟也是有求于我,于是也没有真生气,他接着告诉我,他当时听他父亲说了之后,也是觉得很奇怪,父亲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会还做这种荒唐的梦。但是看父亲说得一本正经的,他也暗暗留了心,于是每个礼拜总是隔三差五的回家去。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故意跟他父亲聊起这个话题,还试探性的问老爸你是不是梦见我妈了哦之类的。结果他老头子白了他一眼,说我跟你妈生活一辈子了,她转过身我也认识她的屁股!

于是他也不便再多问。

作为儿子来说,跟自己的父亲讨论性这个话题总是比较难以启齿,更何况是上了岁数的父亲。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想当年我还是个梳着中分的少年时,我曾经在我老爸的抽屉里找到了几张光碟片,而光碟片里的内容总是让人热血膨胀,于是我亲切的称呼它们为“生活片”,以至于长大以后偶然在红旗河沟的地下通道里,看到几个穿风衣戴墨镜的男人,凑到我身边问我要不要来点生活片看看的时候,我总是会挣扎着扭头就走。那二年,青春期,谁都有过那种向往,我曾经逃学到校外,找了一家看上去也许会有色情书刊的小书摊,略带羞涩却又要装得很老道的问书摊老板,有没有那种书,老板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总要先愣一下然后问我,什么书?我说,看着很刺激的那种。于是他进屋找了很久,最后拿给我一本《妇女生活》。于是那本《妇女生活》在我离家出走时,带上了火车,却在昆明永远的失去了它。

而当我偷偷在家里看色情光碟的时候,也难免被我老爸回家突然袭击。我不算是个反应很敏锐的人,听到走廊里钥匙声响了,我总是在犹豫到底是该先关了电视机还是先关了VCD,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却在老爸进门看到我的同时,也看到了正从碟仓里弹出的碟片。

或许是我爸的教育方式跟我妈不同,他总是会用他的语言来让我明白一些事情,而我总是装作明白。在有一次被逮住以后,我爸先是到厨房冷静了一下,然后把我从卧室里喊到客厅,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孩子,你现在还不必知道这些,等你长大了,你就全知道了。我猛点头,点头的原因是因为实在不想被我爸飞来的巴掌破坏我精致的五官,而从那以后我在家里能找到的碟片都变成了一些,被撕掉封皮,且在显著位置用胶布贴上,胶布上写上了诸如“技术与革命”“谁打响了新中国的第一枪”之类的字眼。

所以听到我朋友这么说,我完全懂得他的尴尬和担忧。

我问我那朋友,除了他父亲说的噩梦以外,还有什么事情不正常的吗?他告诉我,他根本不觉得他父亲是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发生的,因为那天他在给父亲打洗脚水的时候,发现父亲的两只脚的脚拇指上,都有红红的,细细的齿痕。我想如果是那个老女人咬的话,那她的假牙一定是很高级的那种。朋友接着说,他觉得他父亲是不是缠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而导致鬼压床了。

我这朋友曾经有一次鬼压床,于是问过我,就他听到他父亲的口述,他觉得这大概也算是鬼压床的一种现象。年轻人嘛,总是喜欢拿到一点点的怀疑当成是证据,不过在他说来,他父亲遇到的情况的确和鬼压床很相似,但是基于他父亲这么淡定的表现,到底是不是做梦,也就无法判断了。

既然别人在拜托,我还是认真的答应了他,等到那场婚宴结束,午饭后,我们就动身去了他父亲家里。

在重庆的谢家湾,有一座具有地标性的建筑物,叫做弯弯大楼,当然这个名字是市民自己给起的,因为这个大楼的外形呈弧形,墙体的颜色和四周的环境完全不同,于是很远就能一眼看到,直到后来修了轻轨,人们过往的目光总是会停留在头顶呼啸而过像菜青虫一样的轻轨,也就渐渐的忽略的弯弯大楼这个见证重庆历史的建筑物。弯弯大楼是以前老建设厂兵工时期的职工宿舍,他父亲的家就住在弯弯大楼的背后,也是那种老式的单位职工宿舍。两室一厅,没有电梯,地板不是瓷砖,而是那种有点像停车场的地面漆。这种地板的好处在于防滑,非常适合独居老人,至少不容易跌倒。而缺点在于有了灰尘,不容易发现。

到了他父亲家里,他父亲正光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脚平伸出,放在沙发前的一个四角凳上面,头发花白,胡茬也是稀稀拉拉的,带着老花眼镜,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晕着小酒,一边看着电视。我像大概这是三十年后我的模样。看见他儿子带着我进了屋,先是把眼镜半挂在鼻梁上,仔细把我的脸辨认了很久,直到我朋友说我是他的老同学,他父亲日有所思的好像是想起我来了。

我曾经在有一年的家长会上见过他父亲。因为我的老师告诉他父亲,不要让他儿子和我这样的同学做朋友。于是我想他父亲对我的印象应该是比较深刻的。果然他哈哈一笑,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最调皮捣蛋的那个就是你了。我很欣慰我没有长一副人见人忘的脸,于是也跟着报以一个虚伪的微笑,说了声叔叔你好。

他父亲招呼我坐下后,便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视上,从那句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我能断定他正在看西游记,只是他没搭理我,我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他年复一年看这部电视剧的心情。

我朋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的身边坐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父亲聊天,于是我也跟着掺和,在此过程中,我优秀的视力再度立功,我很清晰的看见老头伸出的双脚大拇指的指甲盖上,有几个红红的小点,看上去就像是我朋友所说,是牙齿的齿痕。我还算是有点生活阅历和常识的人,因此我知道这样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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