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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拜师

原本我以为,念书的日子就一定是枯燥无比,乏味至极的。但是当我读武师傅书房里的书时,却渐渐淡忘了这种感觉。而是对那些博大精深的文化深深震撼,以及都某些教科书不说实话而嗤之以鼻。我没有暗示自己其实还算能读书的意思,只是比起学校那种填鸭式的方式,我大概更适合这种罢了。起码我懂得了,任何国家和民族所谓的宗教,尽管种类繁多,但都是以人心为根本,而并非如教科书里讲的,是为了巩固当权者的统治。又如藏传佛教的正统在被我们攻击和唾骂了几十年的达赖这边,而不是进了人民大会堂,见了领导人的班禅,以及一些所谓的主流教派,对民间教派的打压和排挤,使得很多派别不得不转入到群众当中,没有传道者,没有卫道者,更没有殉道者。就像空气一般,默默的存在。等等这些,提起了我的兴趣,也给了某些书的编撰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书籍的类型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人文历史类的书,就好像刚才说的,大多是一些野史轶闻,尽管没有被官方肯定,但我觉得出现在武师傅家里,自然是有点道理的。第二类就是门派典籍,当然这当中我绝大多数是看不懂的,通篇文言文,还常常出现一些稀奇古怪但又比较相似的符文。第三类,就是武师傅口中的前辈笔记。那就比较容易看懂了,因为是白话的关系,记录的方式有点像是日记,但却没日记那么详细,更像是一本流水账,记载着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应了什么人之托,灭了个什么东西之类的。最老的一本已经非常残破,所以武师傅用透明的塑料纸将其裱了一下,毛笔书写的字迹也是有些褪色,从书卷内页加盖了红色印泥的落款来看,是清朝的顺治年间。而我查了一下,那离我看到这本书的日子,已经三百多年,难怪武师傅要用这种手段将其保护好,不管它的价值继续,终究也算是本古书了。而那本最早的笔记,它的主人名叫“皇甫永言”,我想假如我顺利入师的话,那么这个人应当算是我的老师尊了。而在他的笔记里,有些话就写得相对深奥了许多,但是也不算难懂。前辈们非常细心,把自己遇到过的心得,都仔细写出来,为的是让自己的徒子徒孙,少走弯路。

这就跟很多电视剧里,那些武林门派不同,那些都是些什么武功秘籍,而不是实实在在的经验,这也是现实和武侠世界的区别吧。这很多本笔记读起来,还算花了我不少时间,但是都是流水账,所以我必须根据他们的描写,自行脑补当年的情境。遗憾的是,尽管写的非常细致,但却丝毫不提符文和咒语,也许是害怕这些笔记到了外人手上,所以故意不写的。当我仔细读完,也渐渐开始对这行有些皮毛的认识,我知道,在武师傅之上的很多任师傅,他们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南方,除了江浙福建和海南外,广东广西,贵州云南,湖北湖南,四川,甚至还有西藏。其理由有个师傅曾在笔记中提到,北方相对干燥,猛兽为多,所以北方的师傅懂得鬼术的并不算很多,更擅长出马降妖;而南方则山多,温热潮湿,容易聚集阴气,于是南方的师傅抓鬼的为主。而那位师傅也提到,这个行业自古以来都存在,古时候还比较自由,而今进入现代社会,我们的生存空间开始缩小,很多人因此被迫害,而且本身就是个相对危险的职业,所以什么时候一命呜呼都是说不准的。从他们的笔记里,我不难看出一种感叹与惋惜,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明明是一根小小的鳝鱼,却被人盲目地当作毒蛇给打死一样,有苦不能言,于是越来越隐蔽,最后变得让外人看起来阴森诡异。

自打武师傅让我认师那天开始就看书以来,我几乎是每一个礼拜都把遇到不懂的问题都详细的问他。在那儿住了几个月的时间,我却没有见到武师傅家里有人来拜访,只是常常他会因为接到电话而外出,有时候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有时候也一出去就是几天。于是他不在的日子,我就只能自己打米下锅,因为身上没有钱,所以也没办法到外面去逍遥。当然,打扫院子和喂鸡也是我的活儿,不过有时候实在看书无聊了,我也会看看电视,或者到街上溜达一圈,或者在院子里,弄个小弹弓,用石子弹那些公鸡玩。

而我每次问武师傅的问题,他大多数情况下能够轻松的回答我,除非我问到一些特别二逼的问题。例如武师傅你为什么要梳个大背头你是不是发哥的粉丝?例如武师傅你脖子上的伤疤是哪里来的?例如武师傅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我比较喜欢徐怀钰那种。通常我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武师傅都会翻个白眼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而又一次武师傅出了几天门后回来,又提着一只鸡。也是只公鸡,扔到鸡窝里打了一架也就不管它了。而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老是要养公鸡,又不会下个蛋,连个母鸡都没一只,这些鸡们会不会变成同性恋之类的。可我知道这样的问题依旧会招来白眼,所以还是暂时不问了。

所以随着我问的问题越来越多,武师傅也就跟我越来越熟识。以前不苟言笑的回答我,到后来渐渐开始用引导、反问的方式让我自己更加深刻地明白,甚至有时候还会跟我开开玩笑,在我还没来得及进入他的玩笑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在那里陶醉在自己的幽默感中哈哈大笑起来了。

所以基本上来说,他算是个可爱的老头儿。最起码做菜很好吃,这就挺可爱的。

而1998年5月11号,那个时候,还没有五一长假,连现在的三天都没有,只有一天。不过对于我这种闲杂人等来说,放不放假跟我都没太大的关系。那天是武师傅忙完事情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哼着小曲,然后赏花。忘了说明一下,武师傅院子里的那些树其实就是樱花树,而那几年,环境还比如今好很多,花不会没了季节的乱开,所以当外面的世界一片喧哗的时候,武师傅的院子里,则是鸟语花香。那天我起得也早,就到院子里跟他聊天,顺便问问我这段日子那些不懂的问题。

我问武师傅,多次在笔记里看到前辈说的各种脾性和类型的“鬼”,而鬼究竟是个如何形成的东西。武师傅回答我说,西方文化里,有个定律,叫做能量守恒。意思是不管一份能量的大与小,它并不会因为其载体的功能终止而停碣,而是转化为空气,或者风或者水,重新回到自然里。举个例子,一只老鼠死了,风吹日晒后,尸体腐化,有一部分被空气所蒸发变成水分,有些则被土壤吸收,然后重新长出植物,看似死了,却没有消亡。而鬼,就是那些本该被分散的能量,因为执念的关系重新凝结,甚至夹杂了一些不属于它自身的能量,变成是为了某种目的或是某个动机而存在的能量,那就叫做鬼。我问武师傅,那现在的人,死了那么多,不是都很容易变成鬼吗?武师傅说,鬼之所以存在,说穿了是因为灵魂得不到安息,安息的根本前提是释怀和放下,如果一个人生前因为一些事情无法释怀,这就很难说。我问武师傅,那么以前打仗死了那么多人,而且都是被打死的,那不是都会因此成为鬼吗?武师傅说,任何付诸武力的争斗,都绝不是正义的。所以你别相信那些所谓“正义的战争”这样的鬼话,参军打仗,说好听点,是在保家卫国,说难听点,是自寻死路。我当时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说法,因为我的爷爷就是个军人,虽然他并非是战死对,而是在1994年的时候因病去世,于是我问武师傅说,那些为了国家而战斗的,难道也不是正义的战争吗?武师傅说,正义是相对于邪恶而存在的,而邪恶的产生,是被人所定义的,我只能说,历史属于胜利者,任何一次看似光明正大的争斗,都免不了有些黑暗的成分,只不过身在其中,不能被发现罢了。就好像当年的日本人,他们侵略中国,我们觉得是错的,而他们的将士,总不能每个都认为侵略是对的吧?所以这当中还有当权者的谋略问题,这背后的利益,可是谁都说不清楚的。

于是我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因为我感觉武师傅不太原意明说。直到多年后我自己慢慢明白,其实这道理无非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利用别人,而每个人也都能被人利用罢了。

然后我问武师傅,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晚上我看电视,昆明本地台在演一眉道人,那些道士都是拿剑,穿袍子,然后画符,烧啊,喷啊,看上去好威风啊,怎么武师傅你都从来不像这样打扮呢?武师傅说,那些的是哄人的,为了电视好看做的把戏而已。他说,现实里,他有时候也会画符做法,但是那是有需要才这么做,没有电视上吹的那么神,不可混为一谈。我问武师傅,做这个做了几十年,除了赚钱以外,是什么让他坚持了那么久,因为我看那些前辈的笔记,几乎都会或多或少的惋惜和厌倦,其中一个的笔记只有短短10年就终止了。武师傅叹了口气说,怎可能不厌倦,干这行,常常受人瞧不起。而那些人想起你的时候,通常都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换成平时,就算你跟他站在一块,他都嫌你晦气。我之所以坚持,是因为我师傅当初告诉我的八个字,正道、人心、去恶、行善。这几个字我悟了几十年,发现这些字的含义虽然巨大而宏观,但是却是每个人都本身应当具备的。那不应该是被训练出来的,而是我们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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