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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一章 乱破师的适任资格 ELIGIBILITY OF SABOTEUR

托鲁·亚裘拉是名乱破师。

他在懂事前被人捡回到乱破师的村庄——亚裘拉村,在该村落被人养育长大。他喝的不是母乳,而是下了微量毒药的粥汤;给他的不是玩具,而是飞镖;在战场鞠躬尽瘁才是应有的本愿——他是一路接受这种教育的地道乱破师。

亚裘拉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有着跟他一样的成长背景。

虽然为了方便起见,采用了“家族”体制来作为构成村落的单位,但就算是亲子或兄弟姐妹,也不一定有血缘上的连系。所谓的亚裘拉村,简言之,是为了生产乱破师这种“产品”,而集结成组织的工作坊。

不过……就算是在彻彻底底的乱破师培育组织亚裘拉村里,当然还是会出现未达一定水准的“不良品”——

大多数是身体能力上的不足……但在肉体层面上没什么问题,却在精神层面上抱有某种障碍,因而被判断为“不适任乱破师”者,其实也不在少数。

乱破师并非懂憬或崇敬的对象。

他们靠实力来招人畏惧,方有其存在价值。

是故——为了让〈亚裘拉战魔众〉之名,能继续在战场上被人心怀畏惧地谈论下去,那样的“不良品”之“出货日”往往会被暂缓或取消。最后他们不会站上战场,而是干着农活和杂事,结束自己的一生。

虽然关于他的最终判断迟迟未敲定——但托鲁·亚裘拉或许也是那种不适任者。

不知是幸或不幸,在他被盖上不适任的烙印前,战国时代便结束了,亚裘拉村也消失了——害怕掌权者们会前来镇压的村民们,早早鸟兽散了。

其他人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连托鲁也不晓得。出于同村者在战场上彼此兵戎相向的情形并不少见,因此……亚裘拉村的乱破师们,对村子的归属意识相当薄弱。

言归正传——

“可恶……!”

“咚!”拳头狠狠地打在墙壁上,发出声响。

不过,光是如此仍无法完全压抑住烦躁,他用力咬住了唇瓣,到快出血的地步。

“我……”

托鲁不适合当乱破师。

这句话,同村的人对他说过了好几次。

不适合的理由最为显著之处,即是他这样的个性。

喜怒哀乐的起伏相当激烈。他无法用意志力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露于外。根据不同情况,有时个人情绪会明显影响人的行动。在战场上,乱破师往往被轻蔑为走狗啊、虫子啊……等等肮脏龌龊的角色。他们总被要求得将自己的感情从思绪中切割出去,像某种机器般地运作。然而,托鲁无法彻底贯彻这点。

毕竟有一身优秀的身体能力……舍不得他这一点的人也不在少数。村里的人们犹豫着该不该在托鲁身上盖上“不适任”的烙印,就在这么犹豫着的期间,战国时代便结束了……托鲁失去了上战场的机会。

“——托鲁。”

焦躁不已的托鲁,其背后——传来了一道如钤铛般清脆的嗓音。

这声音发自站在房间墙边注视着他的娇小少女。

她那头华丽的金发,有如黄金延展而成的丝线,鲜明晶莹地闪闪发亮;那白皙的肌肤宛若陶器,光滑无比;而她那对双眸,则像是宝石盈着鲜艳的赭红……这些特征以绝妙的平衡配置在她的脸上。尽管外表可爱得直教人叹息,但她丝毫不予人半点脆弱印象,反倒像猫科动物一样——虽然小型,却肖似狩猎型的野兽,让人在其表情、动作的细微之处,可窥见到某种凶猛的气息。

她的姿貌,犹如一流的工艺大师所创造出来的人偶。

其因也包括这一点——她太过于完美,完美到看起来有种脱垢离尘的感觉。

少女的名字叫做芙蕾多妮卡。

她没有姓氏。有必要的话,虽然会报上“斯考达”这个姓——譬如登记报名武斗大会时——但她其实本来无姓也无名。至少以人类的感觉,并不会把“东之六四五”之类的称呼当作名字来叫。至于“芙蕾多妮卡”这个名字,也只不过是托鲁临时帮她取的化名罢了。

芙蕾多妮卡并非人类。

而是弃兽的一种——“弃兽”这生物,也被称作为“七种怪物”。

虽然她使用其种族特有的魔法,拟态成人类的模样,不过,本来其实是人称为“装铠龙”的存在。因装铠龙数量稀少,再加上它们原本就很少涉足人类社会,因此很少有人类知道它们的本来面目。

“你要怎么做?”

“…………”

托鲁没有回答。他答不出来。

虽然芙蕾多妮卡刚才并不在房内——但耳力极佳的她,就算在房外,应该也能一字不漏地听见托鲁他们的对话吧。

托鲁的主人……嘉依卡·托勒庞特,被“敌方”抓住了。

同时,作为她的随卮、随侍在她身侧的托鲁妹妹——阿卡莉·亚裘拉,以及同行的旅伴——妮娃·莱妲,似乎也被抓走了。

绑架的主谋犯,即是托鲁一行人现在所在的这个国家——哈尔特根公国的最高权力者,史帝芬·巴尔塔扎·哈尔特根公王。如代代传承下来的<飨宴王>三字所示,该公王亦是这国家定期举办武斗大会的主办人。

换句话说,他们的“敌方”即是这个哈尔特根公国本身。

而……实际动手掳走嘉依卡等人的,是哈尔特根公王的部下——辛·亚裘拉及<昴星团六连星众>的乱破师们。

如其姓氏所示,辛对托鲁而言,是相当于“哥哥”的存在,以乱破师一职而言,则算是托鲁的前辈。

辛……以嘉依卡等人为人质,要求托鲁交出“遗体”。

当初托鲁参加武斗大会,行将离开嘉依卡时……他为了以防万一,将嘉依卡收集至今的贾兹皇帝“遗体”,从她总是随身携带的棺材中取了出来。然后,他不仅把遗体藏匿起来,而且还加装了陷阱。若有人贸然对遗体出手,那么他事先准备好、装有强酸的瓶子就会裂开,“遗体”将会全数被烧溶。

他不晓得辛是否已经发现遗体的藏匿地点和陷阱的存在。但或许是为求切实吧——辛命令托鲁本人带着“遗体”去见他,用那些“遗体”来换回嘉依卡这几名人质。

交换期限只到武斗大会结束为止。

特地放宽了些许期限……是因为参赛者突然不见的话,会有人起疑。或是哈尔特根公王他们还有其他什么想法也说不定,但不管怎样,他们似乎打算让武斗大会如常地进行下去。

“就算与他交战,我也毫无胜算。”

托鲁以呻吟般的声音,如此承认说道。

辛·亚裘拉。

和托鲁不同——他是个“真真正正”十足够格的亚裘拉乱破师。

托鲁几乎在所有方面都敌不过辛。而辛曾有一段时间甚至是他的师事对象。不管是在身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上,凡托鲁能做的事,辛也能做到——而且辛还有丰富的经验积累,以及隶属于组织的优势。

“真难得呢。”

芙蕾多妮卡对他下了这般评论。

“……难得?”

“如果是打不赢的对手,那么就在打得赢的情况下战斗——这不是你一贯的作法吗?”

装铠龙的化身歪过头,对他这么问道。

视卑鄙为上策、以卑劣为理所当然的乱破师,确实没有“堂堂正正、平等对决”的想法。对手很强的话,就先教唆其他“沙包”去削弱对方的战力,让对方疲累懈怠,然后才上前挑战。让情况变成“对自己有利、对对方不利”之后再与之交战。若没有这种情况,就自己营造一个。

乱破师的战斗方式,正是如此。

然而——

“我就是想不出那种打得赢的情况啊。”

辛那一方在握有人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了。

而且,对上隶属于公王那方——隶属于组织、集团的辛,相对之下几乎等于一个人的托鲁,要营造出对自己有利的情况,根本就几近于不可能。虽然也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方法,但他可不认为这对功夫到家的乱破师——辛,能起到什么效用。乱破师若有意为之,那么他们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惜炸死自己……若有其必要,可以对自己完全“狠下杀手”。面对这种敌手,想从精神面来进行攻击,就有如妄想斩风、斩水一样。

“对方跟我一样都是乱破师,而且是形同我师傅般的人。我想得到的事情,他大致也想得到;我做得到的事情,他也做得到。”

基本条件若相同,那么不够格的,根本没道理能打赢够格的那一方。

“那……”

芙蕾多妮卡眨了眨眼睛——干脆地说:

“我想就只能把遗体交出去了?”

没错。

就现况而言——托鲁找不出其他的选择。

然而……

“……交出去之后,也无法保证嘉依卡她们回得来。”

视卑鄙无情为理所当然的乱破师,其口头承诺的可信度,比病人的梦呓还不如。

再说了,公王那边会要求“遗体”,正是因为他们那边也有“嘉依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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