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箭双鵰

上卷

“不必,时辰不早了,表哥在外面等你,你快走吧。”我的面色越发清冷。

他换上禁衞士兵的袍服,沉静地看我,握着我的臂膀,越来越用力。

我拂开他的手,却被他揽入怀中。

炙热的拥抱,短促有力,然后,刘聪毅然离去。

离去之前,他在我耳畔道:“容儿,当初的承诺,不会变。你应该知道,我完全可以不顾你的意愿强带你走,但我没这么做,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我会等你,等你改变主意,等你跟我走!”

的确,他可以轻易地夜闯宫城,必定也可以带我离开宫城,只是他没有强迫我。

我冷冷一笑,即使他没有强行带我走,也抹不去他的恶行。

半个多时辰后,表哥来昭阳殿对我说,刘聪已安然离宫。

深宫的日子,一日日地熬。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七月,孙皓说,河南尹李含、侍中冯荪和中书令卞粹等人刺杀长沙王司马乂,被人告发,司马乂派人夜擒他们,当场诛杀。

他还说,这三人是受河间王指使刺杀长沙王司马乂的。

八月,河间王司马颙以李含之死为由,命部将张方为督,领兵七万,征讨长沙王。

成都王司马颖立即响应,使陆机为前将军,统兵二十余万,进攻洛阳。

长沙王司马乂并不惊慌,上奏司马衷;司马衷下诏,以司马乂为大都督,兴兵迎击。

当初,司马乂事事请教司马颖,二人联手对抗司马冏,如今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皇家宗室中的每一个人,在至高权柄的诱惑下,手足情谊可弃,血缘亲情可抛,上一刻是盟友,下一刻便是敌人,一切皆以自身利益为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根又如何?在这局势瞬息万变的天阙、洛阳、乱世,唯有自己与手中的权势最可靠。

十月,司马颖麾下陆机军和司马乂战于建春门,大败,损兵折将不少。

战事不断,战火绵延,金戈铁马,血染京都,烽烟滚滚。

宫内人心不稳,一些宫人总在墙角议论,二王大军会不会攻破城门,长沙王能不能守得住。

我站在殿廊,遥望浓烟升腾、火光隐隐的天空,想着率军征战的司马颖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甲胄光寒,是否宝刀森冷,是否目光如炬?

自分别后,司马颖时不时地飞鸽传书给我,我没有回信。当时,他离去之时,问我会不会回信,我说,这就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我没有回信,不知道他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原谅他。

刘聪行刺长沙王失败,回邺城后,我终于给司马颖回了一封书函,却只是一幅字,上写: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司马颖看到这字,会想起我与他最初的美好。

刘聪应该会看到这字,会以为我假借司马颖告诉他,我不会给司马颖回信,让他放心。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这是我的无奈,也是突但是来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