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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生

这世上总是充满着各种意外,我意外遇见了余夏,也意外遇到了许诗涵。

自从我当初决定离开原来的城市,就毅然决然地断了和以前的所有朋友的联系,当然包括许诗涵。

接受莫准的邀请参加他们公司交友活动时,我如果知道会见到她,也许我就不会来,至少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挤出笑容说些违心的话。

可我又是那么想见余夏……元旦的那次活动后,我们有几个月没见,偶尔会从莫准那里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他最近在看房,越来越忙,他女朋友每天都在办公室展现着恩爱,看来好事将近。

莫准说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想问,余夏的女朋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颜安言吗?可是怕被他看出我和余夏早就认识的事情,才一直没有问出口。

这次春游给了我一个机会,所以才会在莫准提出让我一起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答应之快,反而让他吃惊了。

他说:“苏北,你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我还以为你百分之九十九会拒绝。”

“那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啊!”

北方的四月,没有冬日的凛寒,更没有夏日的灼热,春暖花开。

说是郊游,其实也就是一群人在郊外野餐,野餐垫铺下,零食、饭菜、酒水摆上,一群人围成一圈坐着,在树下谈天说地,偶尔还要应对一些吓得女生们哇哇直叫的昆虫。

莫准介绍余夏女朋友给我认识时,我正茫然地看着一群女生忙碌,不知道该怎么帮手,他把我拉到身边说:“苏北,这就是我经常给你提起的,余夏的女朋友许诗涵。”

听到对方的名字,我们同时一愣,抬头看着对方,我诧异于她是余夏女朋友这件事儿,她吃惊的应该是我会出现在这裏吧?

见到许诗涵,我的内心是矛盾的,开心的是能够重逢,难过的是她成了余夏的女朋友。

“莫准,过来帮一下忙。”

听到有人喊,莫准交代了我两句之后离开,剩下我和许诗涵面对面站着。

“可以聊聊吗?”许诗涵问我。

我点点头。

她带着我走到湖边,表情黯淡地看着平静的湖面问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和余夏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她缓缓地讲起了和余夏在一起的故事。

那年我不辞而别之后,开始两天余夏还比较正常,每天按时上下学,成绩依然优秀,除了和颜安言不再来往之外,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可是到了第二周,余夏开始像疯了一样的到处找我,见到熟人就问知不知道苏北去了哪里,甚至在听到一点点关于我的消息之后就会逃课去找。

辅导员、系主任轮流找他谈话,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把家长叫到了学校,也没用。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北。

也是在那段时间,许诗涵正式进入了余夏的生活,也是因为有她的陪伴,余夏才渐渐地从失去我的悲伤中走出来,渐渐地不再因为盛一诺的死而自责,不再因为我的不辞而别而黯然。至于颜安言,在余夏最开始疯狂的时候,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分手了,那以后颜安言就再也没有纠缠过余夏。

大学毕业后,许诗涵原本是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可余夏想要去G城,他说,那里曾是苏北和盛一诺最向往的地方。

为了他,许诗涵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工作,冒着和家里人决裂的风险陪着余夏一起去了G城,也是因为那次她的奋不顾身,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了。

一年前,余夏接到了现在公司的邀约,工资福利丰厚,为了让许诗涵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来到了这个城市。

许诗涵说:“苏北,你知道吗?这五年,他一直在找你,刚开始那两年,但凡是听到一点和你有关的消息,余夏都会过去确认。叔叔阿姨也劝过他,可他说,万一是苏北呢,我只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一次次的找寻,一次次的失望,我以为这些年我是最苦的,却不知余夏也和我一样在煎熬。

“苏北。”许诗涵转头看我,“你还恨林茉茉吗?”

离开学校后,林茉茉和许诗涵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反覆听了很多很多遍,裏面还录入了盛一诺吐槽的话,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

每听一次,我对林茉茉的恨就少一分,她错在爱错了人,我错在信错了人。

“其实这些年,她过得很煎熬。你离开后不久陈浩就被抓了,他家里用尽了方法,他还是被判了二十年。打那以后,林茉茉就开始自暴自弃,开始不停地逃课、旷课、顶撞老师,最后被学校劝退了。”许诗涵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给我讲述着那些我不知道的过往,声音淡淡的,异常平静,“她离开学校那天,抱着我哭了很久,她说,如果有一天见到苏北,帮我说一声对不起。”

“已经不恨了。”我怅然地看着湖面,一阵风吹过,荡起片片涟漪,风过后,又恢复平静。我不由得想,如果人的心也像湖水一样,风过不留痕,该有多好。

“那你还爱吗?”

“爱?”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还爱余夏吗?”她望着我,与刚才的平静不同,此刻的她眼里泛着泪光,“如果你还喜欢他,我可以选择退出。其实能陪伴他这几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笑笑,“我和余夏都是过去式了,我们之间横亘了五年,五年的空白不是一句我是不是还爱他就能填满的,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能陪他天长地久的人也将会是你,而我,充其量算是一个多年不见的发小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真的吗?”

我轻轻抱了一下她,故作轻松地说:“诗涵,你和余夏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快快乐乐地一直幸福下去,如果以后生了孩子,我不介意他叫我干妈!”

“谢谢你,苏北。”

我抱着许诗涵,想起了我离开那年。

那一年我心如死灰地离开了她,离开了余夏,开始了新的生活。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里我是一个路人,我看着他们说笑、打闹,想要融入进去,却总是被无视。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走出这个噩梦,或许在知道他们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我将再也不会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