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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釜底抽薪

刘修仪说道:“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没有争过。官家已经先后有了潘皇后,郭皇后,可如今,沈修援进宫不过几年,而且她一直养着允让。这一次就算我不争,为了受益,我也一定要争。”

杨宗保说道:“不知娘娘打算如何?”

刘修仪说道:“这几年来,官家为我造了一个出身,而且在川地有不少人主动承认是我的亲族。可笑的是还有鸿学大儒硬是把我的族谱归到先帝刘大学士一脉。因此,如今,在名义上,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近几年来,我和官家的惯有形式是他每次提出立后,我就提出请辞。官家明日就会再提立后,文武百官一定是习惯我的请辞,但这次,我不会请辞。”

这几年下来,一向都是官家宣旨立后,群臣上表反对,然后刘修仪主动请辞的陈旧戏码。这次官家再提这件事,所有人一定本能的不会重视,而等待刘修仪的自我请辞。

刘修仪接着说道:“现在阻扰封后的理据,我的卑微出身都已经解决了。现在的王旦和寇准已经只能倚老卖老的死撑。所以今次,只能釜底抽薪,将他们二人其中之一罢官,杀鸡儆猴,到时候,他们下面的士大夫还不树倒猢狲散?”

杨宗保说道:“原来刘修仪是想选二人其一下手,不知娘娘选择何人动手?”

刘修仪却妩媚的一笑,说道:“我既然将鼗鼓赐给你,自然是允了你与宋小姑娘的情谊,那么,我当然不会对宋小姑娘下手。你应该明白的。”

杨宗保当然明白,他在彻查宋小姑娘背景时已经查明,宋氏一族原本是东都洛阳第一大族,更是在太祖宋皇后时达到顶峰,但随后,太祖暴毙,宋皇后支持太祖次子德芳,因此被太宗忌讳,将她幽禁在宫外行辕,宋氏一族的势力土崩瓦解。

但是宋氏一族如今在汴京城内重新兴盛就因为当年寇准中进士,官家赐婚,他娶的就是宋皇后的妹妹。因此如今的宋小姑娘能在汴京欢场独占鳌头,依靠的就是寇准夫人宋氏的势力。

如今刘修仪误会杨宗保前日胧翠阁和昨日听涛楼前的一番作为,都是博得美人芳心。她恩赐与宋小姑娘一样的鼗鼓,自然是向杨宗保示好,表示不会对宋氏动手。

不对宋氏动手,自然也就不会伤寇准。杨宗保笑道:“娘娘如此厚恩,宗保应该涌泉相报。可在下不知,娘娘那么信任宗保的实力。”

刘修仪神色突然变得肃杀,说道:“寇准,王旦,必折其一。如今既然我保宋氏平安。那么你就应该毁了王旦。我说过,我看重你,甚至超过你自己。我相信,你能毁了王旦。”

杨宗保心中暗叹,刘修仪今天一番表现,不过是借保住寇准来逼得自己毁掉王旦,可王旦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根基最深,她那么有信心自己可以毁掉王旦?

刘修仪说道:“你说过,你想让别人重新掂量天波府的分量,我就给你一个展现的机会。昨日官家已经向我言明。就在正月,封后一事必须尘埃落定。也就是说,你要在十日之内毁掉王旦,而且,交趾,大辽,党项使节都在京里。官家的意思是毁了他,但是朝局不可以有大的动荡,以免为外族所乘。”

虽然刘修仪有假传圣旨的嫌疑,但从官家这几年的作为可以看出,官家一直有削弱王旦,寇准的意思,如今端午祭将近,各国使节来朝。官家一定也有快刀斩乱麻之心。

杨宗保告辞离宫之后,一直在想如何毁掉王旦,又不让朝中忠直之臣有太大的损失。在后宫风云之中,杨家已经站在刘修仪和小皇子一边。刘修仪召自己进宫,却不给机会自己见八姑姑,就是希望杨家独自展现自己的力量。

刘修仪自认封后已成定局。封后之后,她的势力就会大涨,到时候,杨家的天波府能够在她的势力里zhan有怎样的地位,就看这次杨宗保怎么演好这场戏。

杨宗保刚一回府,就有人向焦无忌密报,随后,焦无忌低声说道:“王相爷今早已经接王朝云姑娘回府,而且府内已经开始操办她和丁满的婚事。这是她的书信。”

杨宗保与王朝云几番交往,也不过觉得这是个颇有母性的大姐姐而已。这封信当然没什么儿女私情。只是王朝云在信里指出希望杨宗保尽量保住儿子王益。

杨宗保看着信中的一句‘为了保住儿子,什么都舍得下!’不由微微一怔,什么都舍得下?如果舍去的是老夫如日中天的仕途呢?

这几件事其实归结为一件事。自己毁掉王旦,王旦势力一垮,刘修仪成功封后。王旦罢官之后,丁谓这种势力小人再不会让自己的侄子娶一个寡妇来进行这没有好处的联姻。

王旦仕途一毁,举家迁出汴京,王朝云就可以带王益到抚州,过安定祥和的隐居生活。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

可自己难道真的可以回信给朝云说:“云姐姐,我为了救你,亲自毁了你爹,你感激我吧!”这也未免太过无耻。

王旦在朝中算得上一股清流,毁掉他,就是让五鬼奸佞更加猖獗,对朝政伤害颇大。但是不毁,他必然与丁谓联姻,而他与刘修仪以及自己的八姑姑又是势不两立之局,对天波府是一个极大地威胁。

毁他,还是不毁?杨宗保手捧信笺,一时踌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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