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昏昏沉沉,如同开天辟地前的混沌,意识却是清醒的。我已经累了,带着怨仇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无完整。
我违背着自己的职业道德,狠心出卖了他的公司,却仿若蜉蝣撼大树,他毫发无损。于我,却是深深的心理负担。宏则因着我的泄密确实获得了一丝成就,对他是极其有利;对我呢,只是证明了我的创意经得起市场的考验,可是事情的最后,却间接的害惨了他的太太。那个相貌平平张牙舞爪的女人,尽管不为他所爱,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婚姻,她没有错。
那么,错在哪里?
在对视的几秒钟里,我的大脑神经早就拐了无数的弯。
如果我没有与宏则重逢,他们顶多只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如果我不是怨恨驱动,没有将提案给宏则,我俩只是多年不见偶尔叙旧的义兄妹;而我的泄密促成了我们的狼狈为奸,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我们,关系更为紧密,才有了宏则的得意忘形。尹丽玫才因此出事。
我的心扭成一团,紧抱怨恨的我和宏则是狼狈为奸,却让无辜的人因此受罪,更让自己背上了沉重如山的思想包袱。这一切,全因自己的执念所致。
如果尹丽玫因此不复苏醒,我的心将一辈子永无安宁之日。我突然抽泣起来,泪水喷涌而出,触到他的皮肤,合着他的温热气息,顺着我们皮肤之间的缝隙顺流而下。
执念,恨了六年的执念。值得吗?
沈剑锋不明所以,柔软的厚唇轻轻吻着眼泪滑过的脸颊,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充满怜惜,仿佛我就是一碰就破碎的玻璃。那一刻,我全身是僵直的,只感觉脸上麻麻痒痒的,让躁动不安的心获取一时半会的平静。
“滴”的一声,旁边有人用钥匙开车的声音惊醒了各怀心思的我们。他依依不舍的松开我,随即拉开车门,将我推了进去,并细心替我系上安全带,察觉我微微挣扎,霸道的说:“别动。”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又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居然乖乖的没再乱动。
待他上车后,我语气含糊的问:“沈剑锋,你有必要这么可怜我吗?”
是良心不安,还是恻隐之心见不得曾经骄傲的我如今这样的落魄?
他拉着安全带的手顿住了,英气的脸缓缓的转过来,在我朦胧的视线里认真的说:“我是可怜我自己,当年那么窝囊,没有保护好你。”
我的泪水又汹涌了出来,我呜咽着,胸腔剧烈起伏着,恨恨的说:“你不是没保护好我,你是直接伤害我!沈剑锋,你当年在我的心上割了多少刀你知道吗?”
他的手掌伸过来轻轻的擦拭着我斑驳的泪水,低哑的说着:“我知道,所以我想弥补,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一直想弥补……”
“别恶心我!”我偏过脸甩开他的手,狠狠打断了他的话,“在你那样伤害我之……后再说对……不起,不觉得像……像猫哭老鼠吗?狠狠的……狠狠的……捅我几刀再来假惺惺的说对不起,不觉……得恶心吗?”
他怎么知道我有多痛!
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直汹涌着,片刻都不曾停住,只感觉后半生的泪水都要被我透支了。
他保持着姿势坐在那里,居然手足无措。从来都会花言巧语的沈剑锋对着我哭花的脸,不知如何应对。
到最后,我哭累了,加上今晚只胡乱吃了点面食,高脑力劳动之后又是喝咖啡,又是喝烈酒,胃里空空如也,全身像被洗劫过一样,虚软无力,终于瘫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起来。
“我饿……”大脑缺氧让我本能的出声。
他闻言俯过身子在我跟前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块面包,递到我嘴边,安慰着道:“先吃点这个。”
我就着他的手胡乱吃了几口,勉强补充了点体能,之后拼命的摇摇头,嘟囔着:“好难吃……好难吃……呜呜……”突然又大哭了起来。
他有点慌了,把我的头揉进他宽厚的胸膛,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再忍忍就有好吃的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仿佛哭多一点,压抑就少一点。这么多年,我艰难的压抑得太多太多。
当年的沈剑锋便是这样迁就着我,讨好着我,让我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在他的柔情里。如今这样的温柔重现,令人有那么一瞬的错觉。仿佛我们还是当年热恋的王子公主,备受世人瞩目的一对。
只是现实没有给人多加遐想的机会。
任凭怎么安慰都不奏效,他最后无奈的把我推回椅背,坐直身子迅速启动车子,“哧溜”一声开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去哪里,这样的时候他不能把我怎么样,顶多便是再把我睡了。我已经如此的狼狈,还能更狼狈一点吗?
混混沌沌的最后终于安静下来,所幸闭上眼睛,一星半点的思考都没有,让大脑获得片刻的休息。今天的大脑已经拥塞了太多的东西。
他抱我下车的时候,我意识稍稍回流了些许,却无力再分辨眼前的状况,只静静的待在他的怀抱里,随着他稳健的步伐,后来进到了一所宽敞的房子,被他轻轻的放在沙发上,高跟鞋也被他脱掉了,被鞋跟磨破的脚踝终于得到了舒展,很凉快,很舒服。
沙发软软的,躺在上面全身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单手勾起我的脖子,将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从我身后绕到前面,就着左手的碗舀起一勺子稀饭,送到嘴里吹了吹,道:“早上煮的粥,热一热还可以吃,这样比较快。”说着递到我嘴边。
我乖乖的张嘴喝了一口,是甜粥,味道清甜。
也许是吃得太急或是酒喝多了反胃的缘故,再吃了几口粥之后我肠胃翻滚着,一时克制不住,一低头,张口就吐了出来。今晚进食的所有东西几乎全吐了出来。
满眼的污秽顿时在我裙子上染了一大片。
他慌忙把我放平,匆匆去浴室拿来毛巾,细致的给我擦拭,最后将毛巾放置一旁,接着我的衬衫扣子在一颗颗的松开,仿若心上的束缚一点点的被解开。我的心一颤,却听他焦急道:“我要把你衣服换出来熨干,你衣服湿了大半了。”
于是,他修长的手指在我胸前若即若离的触碰着,隔着那点布料,温热的男性气息让我浑身一酥麻,如同暖流滑过心间,残留体内的酒随之燃烧着。躺着的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遍比一遍沉重的敲击着胸膛,扑通扑通。
也许真的压抑太久了,那么一点触碰瞬间撩拨里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火苗。他的温柔、他的细致一如当年的致命,一点点就让我再也撑不住了。
我又怎会忘了他是我所痛恨的人,可是此刻,我如久旱的大地渴望他的如霖灌注,也许,在上车的一刹那,我便暂时卸掉了对他的防备。
女人,是有渴望的。
我倏然握住他的手腕,用迷离的眼神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不是不恨,只是,可不可以之后再恨……
就只要一晚……
一晚……
我模糊的视线里,有他一瞬不瞬的凝视,有他高大的身影。我看不清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只知道,他最后读懂了我,用实际行动回应了我的期待。
他另一只手握上我的,将它递到嘴边,辗转亲吻着,之后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强烈的男性气息牢牢的笼罩住我,低头吻上了我的柔唇。血液轰的凝结到了大脑。
这时候的我是仅存一点点理智的,我知道身上的人是沈剑锋,我清楚自己是自愿的,我更知道压抑太久的激情在我的每个毛孔中跳跃着,涌动着。
就让我放纵一次吧。
我双手霍地攀上他的双肩,紧紧的搂住了他。我能感觉到他全身一阵战栗,眼眸里有着一道道闪烁的惊喜和兴奋。我的反应在他看来是原谅,是接受,或者还有不变的爱。
而在我心里,那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重要。此刻,我只是个压抑太久、渴望爱抚的普普通通的女人,而他,便是那迄今为止能填满我的男人。
仅此而已。
熊熊大火瞬间席卷了我们。
……
这个让我陌生的客厅里,春意深浓。
那些阻隔我们的麻烦布料早就通通解除,惟有娇喘吁吁、头晕目眩的我,以及蓄势待发的男人。他突然弓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仿佛在观摩一件艺术品。
我被撩拨的热情急于宣泄着,释放着,早已令四肢血管处于将要爆裂的状态,不满的嘟囔着:“看什么,别……停下!”
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促狭着笑说:“看你,多少年没这么看你了,现在感觉像做梦。”
我讨厌此刻这样的对话,抬脚踢了踢他的,斥道:“滚开!”说着仰身要推开他。
却冷不防的又被他推倒,裸露的肌肤毫无阻碍的触碰着。这一次,他再没有给我说话的余地,热唇紧紧的封住我的,最后在我的热血澎湃里,在彼此的急促呼声里,深深的与我融为一体。
这是个要将人吞噬的夜晚。我被他箍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种久违的悸动如同滔天巨浪一次又一次将我送上巅峰。我双眸失焦的游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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